皇后要假扮何氏前往岭南!
邱安此前早有所料,但亲耳听见,仍不免震动。
刘振和曲肃更是许久没能缓过神儿来,仿佛历尽半生之久,两人才双双跪了下来。
刘振道:“娘娘不可!此行太险!”
曲肃道:“娘娘,二十万石仓粮,微臣不要了!只求您切莫冒此大险!”
邱安也道:“娘娘,您此行可真不算白来,您为淮州做得已经够多了,何必要冒此险?陛下如若知晓,怎会放心?”
“他放不放心,本宫都要去。岭南乃前往南图的必经之路,不入岭南,如何能到南图?就算本宫不打岭南的主意,岭南王也会打神甲军的主意,终有一战,何不一搏?且眼下的形势千载难逢,错过此次良机,下回要动岭南就要重新谋算,谁知到时又有什么变数?不拔掉岭南王这根钉子,叫本宫怎么放心去南图?怎么放心陛下在宫中独面这内忧外困?既然陛下亦或本宫总要有一个担惊受怕的,那就让陛下担着吧!本宫受不得惊,本宫只爱让别人受惊。”暮青淡淡地一笑,转头望出窗外,目光向南,杀意一纵即逝。
所谓的别人,任谁都听得出来指的是岭南王。
可若不是皇后说出来,又有谁能知道她守护陛下的心思?
“陛下与本宫受得起百官朝拜、万民景仰,就经得起万险千难。你们指望着追随明君建功立业,百姓指望着太平盛世,越是危难之时,陛下和本宫越不能畏缩,与权力地位对等的是责任,担得起这责任,才对得起你们的追随和百姓的期许。”暮青并不喜欢袒露心意,她之所以明言是因为她知道邱安、刘振和曲肃皆是心怀社稷的忠君之臣,唯有拿君王和百姓来堵他们的嘴,他们才不会反对她去岭南。
果然,邱安没再吭声,他只是看着暮青,以一种近乎仰望的目光。
而刘振和曲肃却再度陷入了震惊之中!
暮青知道他二人因何震惊,故而说道:“念你们忠心耿耿,此事知道也就知道了,但此乃军机,关乎兴亡,你们知道该怎么做。”
刘振和曲肃自然知道此事绝不能声张,只是此前想破了脑袋都没能想到,皇后此行竟然要去南图!原来圣上让凤驾南巡不光是为了诱出潜藏在朝中和淮州的叛臣,更是为了替皇后的南图之行打掩护?怪不得皇后会说她来淮州圣上不知情,如果她要去南图,那她理应在神甲军中才是!这得有多大的胆量才敢在行军途中抛开大军,仅率数卫折道淮州平叛?
刘振和曲肃不傻,时至今日,不可能还猜不出皇后秘密前往南图所为何事。正因为猜得出来,想想皇后仅率千余侍卫前往属国之险,再想想她这几日在淮州的行事作风,两人忽然便觉得皇后要假扮何氏前往岭南的决定不那么值得大惊小怪了。
这太稀松平常了,若眼前的女子没有这等奇智大勇,那她绝非英睿皇后。
看来,此去岭南是势在必行了。
刘振和曲肃都没有再劝,邱安也一改劝谏之意,说道:“娘娘此去岭南需要末将做什么?但有差使,万死不辞!”
暮青道:“本宫只需要你做好现在做的事,在本宫到达岭南之前,不可使叛党察觉事情有变,不可使消息传入岭南!若遇危情,可以杀止损!务必拖延到本宫到达岭南之日!”
“是!”
“岭南王前些日子对神甲军用兵,败于大莽山,他一定不会容忍再出任何差池,所以他等不到何氏被押送到王府,一定会在岭南的州界南霞县等着。你秘密传令领兵驻守淮州州界的将领,命其严阵以待,待本宫择机而动,听号令行事。”
“末将领旨!”
“本宫离开后,看管好何氏,切不可让她出事。”
“末将明白!”
“去准备吧,事不宜迟,明日一早就前往岭南!”
*
岭南王府。
花厅里,岭南王坐在上首阅罢军奏,冷笑道:“算算时日,淮州应当收到传信了。神甲军擒了端木神使和本王的一员猛将,这几日却不来使交涉,只扎营山中不出,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是时候逼他们出来了。来人!”
“末将在!”
“把许仲堂将率兵押送何氏来岭南的消息放出去,命斥候盯紧了神甲军的动向!”
“是!”小将领命而去。
于先生捻着山羊胡问道:“听王爷之意,莫非是想用假皇后诱神甲军出山,设计擒住真皇后?”
“正如先生之见。”岭南王客气地笑了笑,随即对于先生身后的黑袍男子道,“端木神使,令弟不慎被擒,本王答应过你会将其救出,自不会食言。”
端木蛟的半张脸藏于风帽之下,朝岭南王拱了拱手,便算是谢过了。
端木兄弟擅蛊,性情皆有些古怪,岭南王习以为常,并不以为忤。
这时,却听黑袍女子道:“王爷,此计虽妙,可大莽山一役,我们也是谋划周全,最后却败了,可见英睿皇后察事如神。您想用假皇后擒住真皇后,此计虽妙,可只怕皇后一得知何氏将被押来岭南,就能察觉您的用意了。她绝非坐以待毙之辈,纵然不得不出兵营救,只怕也会有出人意料之举,不得不防。”
“沈先生真是谨慎。本王岂能不知轻敌乃兵家大忌?可皇后此行意在南图,她耗不起时日,却偏偏藏身山中久无动静,这显然是有所图谋。本王贸然攻入亦或围山不攻,都只怕要中她的诡计,唯有逼她出山才可乱其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