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是你们莫名其妙怎么想起来用拼音的呢!就算用拼音,为什么不用英文字母呢?就算英文地位太低,德文、意文、拉丁文也都可以啊!现在我竟然成了个连拼音都不认识的文盲……
徐梁垂着头缓缓朝前走去,不知不觉走到一颗大槐树下。他让人搬了椅子来,就在树荫下围了一圈坐定,问道:“说来惭愧,我还不知道这注音符号到底为什么如此重要,要先创立出来。”
“陛下,此物的确是一大利器。”宋应星拱手道:“非但各种公式可以简约书写,方便记忆,更重要的是方便确定度量衡制的单位。譬如以‘°’为度,以‘′’为分,以‘″’为秒,方便书写阅读,更无行文断字的讹误。”
——唔,你们连拼音都弄出来了,就没把标点符号弄一下?算了,还是我来吧,免得到时候不认识……
徐梁心中暗道。
“陛下,”顾炎武又道,“有了注音符号之后,匠人们识字确实快了许多。等字书编好之后,以注音寻字,哪怕没人指教也能自学。想泰西诸国只用二十余个文字,其所谓字母,便能拼组成所有文字,只要会说话的人就能学会拼写,故而其国皆能识字……”或许是看到徐梁脸上不信的模样,顾炎武急道:“陛下可征问汤司业。”
泰西的知识垄断更甚于明朝,汤若望颇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泰西文字的确简便易学,不过华夏文字也是博大精深。”
“识字快慢不是问题,总不能急功近利。”徐梁道:“我华夏许多字音同义不同,这在在泰西文中恐怕无法解决。”
宋应星、余大成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就算拼音文字再好再方便,总不能日后连老祖宗留下的典籍文书都不要了吧。
顾炎武显然是被众人批判过了,见陛下并不支持,只好闭嘴不论。
“不过注音符号倒是可以直接用泰西文字。”徐梁忍不住道:“这样也方便泰西人学汉字。”
“陛下,臣以为不可。”宋应星反对道:“臣考泰西文字,每个字母皆有来历。故而我国注音符号若是照搬,其意首先不同。其次,因为我朝官话与泰西语言相去甚远,许多训音不足以从泰西字母中选取。如今这套符号是从古字中截取,音与义符,如此方是名正言顺。故而臣以为,与其邯郸学步,不如独辟蹊径。”
徐梁微微颌首,心中暗道:后世的港台用的也是注音符号,并非拉丁化的拼音,他们的学生也一样学汉字用字典。既然这些教授都如此坚持,那就先用着吧。
细细想来,发生这种情况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一张白纸好画画,如果是清末民国,那么全盘西化可以算是一个选项。因为文统已经被割裂三百年,华夏文明被扼杀得奄奄一息,一群于古无知的文人坚信凡是华夏的必然是腐朽落后的……
然而眼下的大明却是一副延绵五千年文明的宏伟巨作,即便经历了蒙元乱世,但好歹蒙古人没有剃发易服、焚书阉儒。太祖高皇帝重开基业,虽然也吸纳了蒙元文化的一些遗迹,但主流仍旧是“日月重开大宋天”。
徐梁就像是开垦了一块新的土地,埋下了种子,而结出来的果实却与他设想的完全不一样。如果说这套“明式拼音”给徐梁带来了极大的震动,那么接下去看到的技工学院最新成果时,徐梁只能目瞪口呆。
徐梁在《物理》一书中抢先公布了静压传递原理,即:加在被封闭液体上的压强,大小不变地由液体向各个方向传递。..所以就算布莱士?帕斯卡在两年后完善了这条定律,明人也不会用他的名字来命名,只会按照徐梁的定名称呼它为:静压传递之理。更不会用帕斯卡来作为压强的单位。
宋应星等人给这个新的单位命名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