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是不敢吧!”
“白石传觞,觞至而不饮,便自承不如人罢!莫要丢人现眼!”
杨省边上,有几人忍不住高声叫道。
几番受挫,难得有一人能治他,他们又如何肯放过?
“哈哈哈哈!我远道而来,也想讨一杯水酒润润喉,阁下可否成全?”
又来!?
一阵疏狂的大笑之声传来。
众人回头,只见山阶之上,一个白麓书院仆从身后,此着一人徐徐而行。
那人一身白衣,大袖飘摇,如乘风而来。
好气度!
见了此人,众人不约而同在心中赞了一声。
此人相貌虽不俗,但行走之间,自有一股不羁豪迈之风,更令人瞩目。
“你是何人?”
“崔麒麟的酒也是谁都能喝的吗?”
自有人喝问了出来。
来人连声大笑,只将在场之人尽皆视若无物般,来到江舟面前,嘿嘿一笑。
便一把夺过苏小小手中玉壶,在她的惊愕之中,仰头痛饮。
酒液顺着嘴角流下,磊浪不羁。
“哈哈哈哈!”
“这酒传来传去,太也小气,白嗜酒如命,可等不得这许久!”
“不如尔等都不要喝了,还有谁想喝,都一起来吧,且待吾畅饮百杯!”
一边喝,一边大笑,一边伸手,环指白麓岩上众人。
哪怕是石台上的那些,也没有避过。
“大胆!”
“狂妄!”
这一番举动,自是引起众怒。
原本有许多无心争斗攀比的名士俊彦,见来人如此狂妄,举止无礼,也心生恚怒,纷纷长身而起。
一人振袖而出,大步而来。
边走边吟。
“此时无一盏,争奈帝城春。此时无一盏,何以叙平生。此时无一盏,争过艳阳天。此时无一盏,何计奈秋风。此时无一盏,争奈去留何。”
走到来人之前,正好吟毕,拱手道:“兄台请归还玉壶。”
声中有人惊呼:“是岳阳萧离!”
燕小五忽然在江舟身边小声道:“以前跟你说过,那位《龙女别萧郎》里的萧郎,便是此人兄长,名声可大着哟,有好戏看了。”
江舟闻言一笑不语。
还真是有好戏看了。
却见来人斜睨了萧离一眼,哈哈一笑,举起玉壶又是倾出酒液淋漓。
这玉壶传了这么久,里面的酒居然还是满的一般。
一口饮尽,只见他面色微酡,脸上狂态愈显。
大袖飘摇间,已经漫吟出口: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
“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贤圣既已饮,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
“哈哈哈哈……”
“你呀,还差点。”
“还有谁来?”
大笑声中,如口吐珠玉,惊得在场众人纷纷吵嚷。
萧离神色一白,怔然许久,叹了一声,摇头转身而去。
来人一声笑问,却无人敢应。
能来此地,在场之人,就没有几人草包的,几乎都是各地名秀俊杰。
虽只寥寥几句,但他们岂能听不出其中玄妙来?
文字还是那些文字,但在此人嘴里吐出来,却像是沾染了仙气一般。
遥不可及,高不可攀。
实非人间世俗之句。
若给他们充足时间,未必不能一战。
但此时此刻……
怕是要让他独占鳌头了。
不过,其中却也有侥幸欲趁机邀名之辈。
想着即便不敌,也能在诗会上一展名声。
这样的人还不少,见众人寂静之时,都纷纷站起。
“我来!”
一人吟罢,得意四顾。
来人却看也不看一眼,张口便来:“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饮三百杯……”
“太差太差,去休去休!”
匆匆吟罢,连连挥手,像是挥赶苍蝇一般。
那人羞愧抱头而去。
又有人高声吟诵。
来人仰头畅饮,随口吟了一句便怼回去:“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臭不可闻,败吾酒兴!”
“……”
过得片刻,平地之上,一众年轻俊杰,个个面如土色。
尤其是刚刚上前的,浑身冷汗涔涔,几疑身在梦中。
白石台上一众大人物,也不由面面相视,纷纷起身,凝神注视着场中那举壶畅饮,身形摇晃,步履错乱,对月起舞之人。
短短片刻,他已经喝了不下百觞酒,斗退了数十人。
每人上来,不管是谁,他都是看也不看,张口便来。
偏偏字字放光,句句如仙。
世间怎会有如此之人?
不是人,不是人……
此时已经无人敢再上前自取其辱,全都静静地看着那人伴月独舞。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边上怔怔呆立,看着那独舞独饮之人,苏小小猛地回过神。
看了看周围一片沉寂,这般下去,这祭月诗会恐怕是不用再往下办了。
不由苦笑一声,脆声道:“小小也有意向谪仙人讨一杯水酒,不知可否?”
来人醉眼迷蒙,头也不回:“休得多言,扰吾酒兴,速速道来!”
苏小小沉吟片刻,吟道:
“把酒对斜日,无语问西风。胭脂何事,都做颜色染芙蓉。放眼暮江千顷,中有离愁万斛,无处落征鸿。天在阑干角,人倚醉醒中。”
她这一出声,果然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