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回返!”
范缜怒斥。
此时多耽搁一刻,郡城中便要多伤亡无数百姓。
他如何能不怒。
“大人!”
“城城、城外……城外……”
那人满脸惊恐,颤抖地指着南门方向,口齿颤颤,一句话半天也说不出口。
“咄!”
范缜发出一声厉喝,令那人浑身一震,眼中却清明渐复。
“大人!”
那人终于尖叫一声:“城外数十里,有大军集结!恐、恐已兵临城下!四方城门皆要被围!”
“他、他们都在喊、喊……”
说着说着,却又再次结巴起来。
范缜和其作官员都是一震,满脸不可思议。
范缜疾行几步,提起这人的衣领,厉喝道:“喊什么!”
那人被喝得头晕目眩。
“喊、喊……”
“尽母孝!”
“复国仇!”
“清君侧!”
“靖天下!”
范缜神色一变。
这却不是那人所说。
而是从城外极远处传来。
虽然隐隐约约,却有如排山倒海之势,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
城中诸人都已听见。
人人面色大变。
只有那报信之人隐隐松了一口气,终于不必迫说出来。
这种大逆之言他实在不敢说出口。
他吞了吞口水道:“大人,城外还有一将,率数千兵座于城下大喊,说、说要……要大人开城献降,否则……”
“否则要屠尽郡城,鸡犬不留!”
范缜目眦欲裂:“狂妄悖逆之徒!”
范缜怒目道:“这些叛逆打的可是楚字旗!”
“不、不错,正是楚字旗号!”
范缜毫不意外。
其实不用问他都敢确定。
南州境内,有此胆,有此能之人,只有一个。
“好毒辣的心思!”
“好猛烈的手段!”
范缜怒声骂了几句,抓着那人衣领,一把拉了过来:“今日何人镇守!”
他问的是值守城门的将领。
“是、是荡寇司参将穆平!”
“穆将军已率郡兵紧闭四方城门,于城墙上备战!”
“走!上城门!”
范缜松手将他放下,当先大步走去。
口中高声朗诵圣人文章,华光透顶而出,浩然之气浩荡弥漫。
四周鬼怪阴邪纷纷惨嚎避让。
后边一众官员有一部分紧随其后。
近半的人在面面相觑,目露惊悸、犹豫之色。
还有少数几人趁着他人不注意,悄悄地溜走。
眼前吴郡显然是大难临头的架势,他们是打算另作谋划了。
城中其余人虽已经听到城外叛军喊声。
但却没有几人顾得上去寻思到底怎么回事。
城中百鬼出行,处处是邪祟阴鬼。
肃靖司、提刑司疲于奔波,四处救火,全然顾不上别的。
老钱此时已经被罗刹道人和一个脸色惨白,背上、怀中都趴着好几个“婴儿”的妇人给联手缠住。
罗刹道人怎么说也是三品中的绝顶人物。
老钱虽然厉害,却也仍未能脱出三品的桎梏。
对上一人之时,还能碾压。
此时多了一个百子鬼母,却让他感觉有些棘手来。
三人似乎都有某种顾忌,并没有放开手脚去打。
只是相互间缠斗试探,一时僵持。
肃靖司中。
诸多校尉满头大汗,疲于应付。
“该死!”
苗人风带着人,好不容易斩杀一只闯进司中的鬼物。
抬头叫道:“快去请监天司仙师!”
“监天司?哼!”
许青驾驭一道剑光落下。
剑上已经染满鲜血,缠绕着浓郁如墨的阴煞邪气。
也不知道刚刚斩杀了多少鬼物。
一众校尉都很有默契地领着麾下巡妖卫朝着刀狱方向聚集。
他们都很清楚,如果此时刀狱再出问题,那吴郡城,甚至整个南州就全完了。
断无挽回的余地。
许青冷然道:“监天司早在月前便调离南州。”
苗人风一惊:“难道他们早就料到南州会有这场劫难!?”
许青摇头不语。
若非师门传讯,她也被蒙在鼓里。
其实九宫剑派传讯,便是将她召回。
只是她拒绝了师门将她召回的命令,留了下来。
此刻她若走,那她将留下一生无法抹去的心魔。
江宅。
“阿弥陀佛……”
神秀对今夜劫难并无意外。
但见城中百鬼肆虐,城外“屠尽郡城”的喊声不绝于耳。
眼中仍是露出悲悯愧疚之色。
“郡主,诸位施主,小僧已在府中布下蔓荼罗法界,只要诸位不踏出此宅,当能保得诸位平安无事。”
纪玄道:“神僧可是要出去?”
神秀摇摇头:“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他双手合什,一步一步缓缓朝外走去。
“因缘生灭法,佛说皆是空……”
“人在三界中,何能跳出五行外?”
“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众人听得一声声梵音于耳边缭绕,在这劫难之中心中竟逾渐祥和。
待回过神来,抬头却不见了神秀身影。
只见一尊百丈怒目金刚,站在夜幕之下。
赤焰如红莲,金刚巨手自空中往下探。
一只只鬼物被捞起,在掌中攥成一朵朵赤焰。
一阵阵鬼哭之声不断响起。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