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清臣邀他赴宴?
江舟考虑了一秒不到,就随意找了个理由,让送帖的人代他回绝了。
他没有跟人攀交情的打算。
而且,别看他这么果断干脆地以近乎折辱的方式将红衣法王吊在门口。
现在真让他出门,他还真有点怵。
门口一堆红衣僧在等着找他算账。
江舟虽然自信,却不自负。
入阳州没多久,就已经接连遇上了不少高深莫测之人。
一个红衣法王主不在他之下。
枯荣老僧、钓鱼老叟,更是深不可测,让他完全摸不清。
还有提灯小童,虽然其本身不足为虑,背后却有个五散仙之一的灯花婆婆。
谁知乎这尊胜寺中到底还有多少高手?
所以江舟打定主意,在弄清楚有谁在打他主意,或者是什么原因招来这些人前,就龟缩在家里,哪里也不去。
但他没想到,自己拒绝了之后,才过了小半夜,第二天清晨,梅清臣就找上门来了。
江舟得到禀报,从房中走出,就看到纪玄领着梅清臣走了进来。
入门之时,梅清臣就看到挂在大门旁边的红衣法王,脸皮明显快速地抽搐了几下。
红衣法王被在门口一天一夜,也让人围观了一天一夜。
这厮也确实禅定功夫浑厚,或者说脸皮够厚。
不断被人指指点点,脸上却是笑呵呵。
还不时地跟围观人群笑骂嬉闹。
今天围观的人少了许多,不是没有人感兴趣了,是被一群赶来的红衣僧人给赶走了。
这是尊胜寺的僧人。
昨天晚上就来了,个个双眼通红地盯着江舟的宅子。
要不是红衣法王拦着,早就已经冲了进来。
要所这狂徒的家给掀个底朝天,再把那狂徒揪出来,也挂到尊胜寺前,吊他个七天七夜!
当然,红衣法王之所以拦着,是很清楚他们进去只有一个结果——被吊在门口的人肉旗幡再增添几个罢了。
梅清臣便衣而来,看着诸多两眼通红怒视他的尊胜寺僧人,也不想去招惹他们。
干咳一声,快步走进江宅。
一见江舟,便又像没事人一样,笑了起来。
江舟开门见山道:“司丞大人,这个时候,怎的有空到下官处来?可是有何要事?”
“呵呵呵,江士史,你这日子真是过得惬意无比啊。”
“近日听闻,江士史在家中种树开渠,好不清闲快活,真是?煞本官。”
梅清臣面上真露出羡慕之色,然后又叹道:“近来司中琐事繁多,令本官难得脱身片刻。”
“若是江士史肯为本官分担一二便好了。”
种树开渠?
江舟扫了眼自己院子里的三棵树,还有为了布阵从洞庭湖引水入宅的几条水渠。
这老头,还挺关注他的。
他在家里干什么都知道。
江舟心下沉吟,口中道:“司丞大人可是有要事要交代下官去办?”
一句话的事,七拐八弯的,太不爽利。
“交代不敢当。”
梅清臣忙道。
他一直都是一副和和气气的模样,不过却是隐隐透着距离感。
现下和气之中,距离少了,却多了几分亲近。
“只是司中杂事繁多,尤其是刑讼狱决、律条卷宗诸事,司中多的是粗蛮武夫,打打杀杀尚可,这等事,还是需要如江士史这般文武双全之人方可,”
“江士史已休沐多日,是否该回司中处理一二了?”
江舟闻言,沉吟起来。
他刚打定主意龟缩家里,梅清臣就来让他出门。
由不得他不怀疑,这老小子想害他。
梅清臣察言观色,便知道江舟不愿。
便朝外边看了一眼,正色说道:“实不相瞒,江士史此番作为,实是冲动了些。”
“哦?还请司丞大人指教。”
梅清臣显然话里有话。
“唉,也怪本官,未曾告知江士史。”
梅清臣叹了一声,忽问道:“江士史也来江都有些时日了,对此地可有何看法?比之南州之地如何?”
江舟由衷道:“江都繁华,吴郡远远不及,颇有盛世气象,邑外四野,虽难免有疮痍疥癣,却强出南州不知凡几。”
“实不相瞒,下官来前,曾听闻开、阳二州,有赤发、净世贼寇作乱,以为此处受战火波及,怕是混乱不堪,没想到如此出人意料。”
梅清臣抚须一笑:“与江士史说此话之人,必定是吴地世家文人吧?”
江舟微笑不言。
梅清臣也不追问,说道:“江士史,江都,甚至阳州,能有今日平静,其实并非一家一人之功,而在于‘规矩’二字。”
“规矩?”
梅清臣点头道:“不错,规矩。”
“规所以正圆,矩所以正方,乾坤方圆,非规矩之功。”
“这规矩说白了,其实就只是四个字:各行其道。”
“官有官道,民有民路,官场权贵、修行宗派、江湖绿林,都依规矩而行,各行其道,便有了今日的江都,今日的阳州。”
梅清臣顿了顿,看向江舟肃容道:“也不怕说句大逆之言,在这江都之中,律法可犯,规矩,断不容破。”
江舟听明白了。
说了这么多,恐怕就是想说这尊胜寺,也是“规矩”之一了。
梅清臣像是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说道:“江士史人中俊杰,想必也猜到了几分,但恐怕是想不到,尊胜寺并非‘规矩’,而是这‘规矩’,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