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中,贾琏穿着一身噌亮的黑色铠甲,墨发用缎带束紧,黑亮的墨发顺着缎带垂了下来,在灯下显得尤为的光泽,衬着那张原本温润的脸更加英俊。
忠顺披着厚重的狐裘,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贾琏的侧脸。
从披上铠甲的那一刻,这人身上的温润谦和便都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凌厉威严的气势,让若一夕之间从一介文官变成了统领千军万马的将帅。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些不安,但是却又对眼前的局势无能为力。这场仗必须打,而他也要相信贾琏。
良久,贾琏因认真而皱起的俊眉才舒展开来。他眼睛清亮的看着忠顺,脸上的笑容也开怀起来。“王爷,此战不宜拖得太久,春日来临之前必须结束。”
“为何此言?”
“此次楼凤来此,只带了一部分粮草,若是等到春暖花开之际,他们的粮草会源源不断的运过来,所以拖的越久,他们的实力便越强,相反,我军虽粮草充足,但是长期被困于军中,若是时间拖延太久,士气大减,且还要时刻谨防敌军攻城。”
忠顺闻言,面上亦是沉色。他当然知道柔然人的习性,经过寒冬的他们,士气会越来越盛,那是广阔草原上的热血民族。
他站起身子,转了几圈,对于战争,他是第一次真正的直面战场,突然觉得自己虽然熟读兵书,但是用的最多的时候却是在与废太子一党的阴谋诡计当中,却未曾在千军万马中使用分毫,此次,他亦是没了底气。转过身子,看着依旧看着自己的贾琏,“你有何退敌之策?”
贾琏摇了摇头,“退敌之策没有,”见忠顺面露失望之色,他笑着道:“但是微臣有灭敌之策。”在他曾经的战争中,从来都不是被动挨打的,不管是是祖上帮助先皇开疆辟土征战天下,还是他自己后来随军出征征战企图叛国的四夷,从来都是主动出击,绝对不被动挨打,而这一次,他已经将楼凤的柔然军当做了攻击的对象。
忠顺眸子一亮,“灭敌,有何良策?”
“王爷你过来看这个。”说着牵着忠顺的手走到那张挂起的大大的东疆地图前。
忠顺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心里热了起来,他顺着贾琏的手指看着那张大图,只见那中间的一个位置被贾琏圈了起来。
“葫芦谷。”
“正是。”贾琏指着葫芦谷旁边的一大块平底,“微臣准备在沃野这里与他们对阵,然后佯装兵败退于谷内,他们必定会紧随其上堵住这中间的谷口。”
忠顺惊道:“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贾琏淡笑着摇了摇头,那神情看似很是镇定,“微臣所带兵马只会带走一半人马,所剩兵马由副将葛云带领埋伏于谷外雪地里,以积雪覆盖身体。届时我军信号一出,他们随后包围谷口,形成前后夹击之势。中间谷口狭窄,柔然人多,难以行动,我军前后只需派两千兵马堵住谷口,便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妙计!”忠顺惊叹出声,突然脸上又现出担忧,“楼凤可不是那么容易中计的。”
“这个微臣亦是有了计策。楼凤此人桀骜自大,他素知我未曾领兵,届时我与其对阵之际,只需用伤于其手,他必冒进!”
“你要自伤?!”忠顺皱眉,扯出自己被握住的手,“本王不同意此等计策,两军对阵之际主帅受伤,那其他兵士该如何?”
“所以此战需要王爷主持大局。未曾败退于谷内后,还请王爷督促葛云相应,否则亦是功亏于溃。”
他伸出手继续握着忠顺的臂膀,“王爷,此时此地,微臣只能信任你一人。”他眼神黑亮而坚定,面色沉稳而肃然,仿若是在进行生命的托付。
忠顺紧紧的皱眉,肩膀上传来的力量让他心里一瞬间的慌乱。他明白贾琏的计策无疑是最好的攻敌之策。若是成功,柔然大军便能一举歼灭。但是……他私心是不想贾琏冒进的。他抬头看着贾琏平静的眸子,半响,只得点头。“本王与你共进退。”
隔着一片大雪原,大元的战书送到了楼凤的面前。
他满身的兽皮铠甲,腰上的虎纹皮革带紧紧的束着,显得身形高大而英挺。抓着那封带着凉意的战书,嘴角终于露出冷冽的笑。
“传令下去,三日之后与元军战于沃野之上。让大军即刻准备迎战。”
“是!”传令军匆匆忙忙的出了大帐。
大雪原来越盛,将整个地面都集上了一层厚厚的雪。
这种大雪之日,忠顺是不能出门的,他的寒毒会越来越重,复发之时犹如万箭穿心之痛。所以这一次大军出行,他只能在大帐门口远远的看着。
他手里紧紧握着半块虎符,本来准备给贾琏的,可是到了临走时,他却还是没有拿出来。贾琏不会开口要,他便也没有给。原来在心里,他依然不能全然的去相信这个人,哪怕自己已经对他有了心思。
沃野之上,两军对阵。这一次,贾琏只带了一半的兵马,楼凤因为轻视敌人只带了十万兵马,正好与贾琏的兵马差不多。这场与初出茅庐的贾琏的战争,他不觉得需要投入过多的兵力。按照之前和冯唐越约好的,他此战也只是趁此机会消退东疆的大元兵力,顺便将郁久闾楼争给除掉。当然,若是能在冬日里给柔然添一些粮草,便更好了。
两个老东西之前竟然将这么好的机会推掉,他便只要提前了自己的夺位大计,将那两个老东西囚禁起来,执掌了柔然大权,成为了柔然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