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果不其然。
左凌泉根本没错,不愧对落剑山半分,方才没杀宋千机,甚至算留手了,他道什么歉?
“我要是不了?”
“喔……”
哪怕早有预料,此言还是带来了一阵骚动。
鲍向阳背负双手,摇头道:
“老祖都出来了,至少给人个台阶呀,这剑仙真是……真是霸气侧漏,但也得打得过呀……”
其他人想法如出一辙。
啸山老祖其实也料到这个年轻人不会服软,微微颔首:
“自认无错,我落剑山不会摁着阁下赔礼,但落剑山被冒犯也是真。剑客用剑说话,事情由韩松侄子而起,阁下和韩松打一场,你赢了,落剑山不再过问半个字,输了,你为此事赔礼,如何?”
围观之人都是点头,觉得这法子不错。
打擂算是剑宗解决矛盾最常见的方式,彼此对赌,愿赌服输,传出去也不丢人。
几个高境人物,甚至明白啸山老祖为何让韩松上去,而不是专门负责打架的执剑长老。
啸山老祖要的是台阶,对方不认错,落剑山直接算了,面子上过不去,而彼此打一场,无论输赢此事都能了结。
执剑长老上去,境界比左凌泉高,靠着‘剑一’的霸道,不出意外能一击必杀;左凌泉同样身怀‘剑一’,硬碰硬同样大概率换掉只攻不受的松长泣。那结果只能是死一双,或者一死一重伤,属于打红眼,根本没赢家。
啸山老祖即便能拉开二人,也没法保证一定不出岔子,伤了任何一方根基,都后患无穷。
而韩松是丹器长老,啸山老祖在旁照看,不担心把左凌泉打出事儿;即便韩松落败,不慎被左凌泉打伤,也不影响韩松处理宗门事物。
对于这个提议,左凌泉并没有意见,身形退到了剑台另一侧:
“一战过后,此事一笔勾销。”
“好。”
————
稍许后。
身着锦袍的韩松,表情稍显阴沉,缓步走上了剑台。
韩褚鹏被清理门户,哪怕咎由自取,韩松这当大伯的,又岂能没有半点怒意?
不过能走到这一步的人,对生死早就看淡了,儿子没了都能再生,更不用说侄子,活了七十多岁也算喜丧,一切得以宗门和自身前景为重。
韩松幽精境初期的修为,从老祖口中得知对方确切境界后,并不缺乏自信。
但‘剑一’的威慑力太大了,同境无敌,越境的话,哪怕不能一剑瞬杀他,躲避不及也可能能重创。
不过好在韩松了解剑一的门道——
所以这一战,韩松并没有什么惧意。
韩松在剑台上站定,虽然是玉阶仙尊,依旧没摆谱,右手平伸,一道青光在掌心凝聚,逐渐化为了一把通体晶莹的利剑,斜指地面。
提前拔出本命剑,可见其郑重。
而剑台对面,身着白袍的左凌泉,依旧没太多反应,只是把手放在了玄冥剑的剑柄上,做出了‘拔剑式’的剑架。
台下诸人瞧见此景,有些疑惑,但不敢说话。
上方的啸山老祖,看出了左凌泉的境界,开口道:
“面对韩松,依旧不拔剑,阁下未免太托大。”
这个‘剑’,自然指的是本命剑。
本命剑和佩剑的区别,在于佩剑是外物,本命剑是身体的一部分,操控、感知、反馈等等方面的差别,就像是用手指摸东西,和用木棍摸东西。
人可以把木棍用到出神入化,但比起手指总有差距,而且更费心力,这点差距,对于剑客来说便是生死之别。
韩松本就境界占优,本命剑更是极品法宝,对手连本命剑都不掏,确实狂妄。
但‘正妻’太紧,不让他拔出来的事情,左凌泉总不能告知外人。
而且,左凌泉也没有动本命剑的念头,他握住剑柄,平淡道:
“不需要。”
“嚯……”
诸多修士发出些许嘈杂声,但已经对左凌泉极致嘲讽的语气习惯了,现在他们只想看看,这位白袍剑仙的那一式‘剑一’,斗不斗得过韩松。
眼见大战将起,游廊里的鲍向阳,摇头道:
“此战很悬。”
雅荷夫妇不是剑客,但巅峰剑仙的风采见过不少,雅荷开口道:
“不掏本命剑,哪怕拿的是仙剑,以方才的速度来看,对上韩松,胜算也不到三成。”
“是啊,天赋道行都惊才绝艳,但从气象来看,不到玉阶,有境界差距,‘剑一’很难压住韩松……”
……
其他人的想法也大同小异,石亭里的老道人,评价更直接:
“不掏本命剑,此战必败,掏了也是三七的局面,一境之差,天……”
老道人话没说完,瞳孔便是一缩,往前走出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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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苣峰外,万人肃立,寂寂无声,死死盯着距离百丈的两道渺小身影。
森冷剑意节节攀升,从剑台往外扩散,逐渐让低境修士胸口发闷,本能往后退避。
韩松手持剑锋斜指地面,稍许又变成抬起本命剑,左手竖剑指按着剑锋,双脚蓄势待发,已经是最完美的御敌姿态,攻守兼备,盯着远方的白袍剑客。
左凌泉这么多天来,目光首次露出了认真,认真到没有一丝杂念,同样盯着韩松。
出剑前展开剑意,是为了干扰对方心神寻找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