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凌泉想想也是,不再插话,安静聆听两个女子,聊起选人的细节。
吴清婉过来商量事情,顺便把左凌泉带着,为的便是给未来的夫妻俩创造点共处的时间。待正事儿聊得差不多后,她放下了茶杯,起身道:
“姜怡,我去你娘的旧居逛逛,你们先聊。”
说完,吴清婉还给左凌泉使了个暧昧莫名眼色。
“诶?”姜怡见此有些茫然,想跟着一起过去,吴清婉却眼神示意她待客,出门时,还把冷竹等宫女给带了出去。
顷刻之间,宽大素洁的茶亭里,就只剩下男女两人。
左凌泉待清婉阿姨离开后,稍微大方了些,靠在椅子上,目光在姜怡的唇上打量。
姜怡等小姨走了,也摆出了常见的长公主模样,斜依软塌,用杯盖挑着杯中茶叶,察觉左凌泉目光,她斜了一眼:
“你看什么?。”
“不错,这唇脂挺适合公主的。”
姜怡轻轻哼了声,看着茶杯里的倒影:
“别自作多情,我胭脂多得很,用的可不是你那盒。”
有冷竹眼神通风报信,左凌泉早已心知肚明,看破不说破:
“既然公主不缺胭脂,那下次给公主带一只王家烧鸡。”
姜怡表情微凝,继而抬起眼帘,不屑一笑:
“本宫自幼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会吃那种市井间的东西?”
“吴前辈说的。”
“……”
姜怡表情一僵,暗道:小姨怎么啥都和这厮说……她心中急转,摇头道:
“那是小时候,现在不爱吃了。还有,小姨让你买什么,你就买什么,你一个大男人,自己不会拿主意?”
左凌泉听见这话,顺势把怀里的木盒拿出来,放在了茶案上。
?
姜怡张了张嘴,感觉自己在被左凌泉带着走。她瞄了木盒一眼,没有询问是什么,也没说要或者不要,直接当作没瞧见,说起了别的:
“这次惊露台招弟子,你很眼馋吧?可惜,眼馋也没用。要是没要求,我就和小姨一起去了,怎么也轮不到你……”
左凌泉对这种小嘲讽自然不介意,毕竟大家都去不了。他靠在椅子上,询问道:
“等公主还政于圣上,还要继续修行对吧?”
“那是自然,本宫天赋很好,近几年荒废了而已,我还想去外面看看呢。话说你经脉不通的事儿如何了?要是一辈子都没法修行,以后就好玩了。本宫位列仙班,依旧青春貌美,你却成了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到时候彼此碰面……唉~”
姜怡做出怜悯模样,轻声一叹,端起茶杯抿了口。
只是左凌泉听见这话,没体会到半分伤感,反而心思微动,顺口就接了句:
“到时候彼此碰面,就是‘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噗——咳咳咳……”
姜怡一口茶喷了出来,胸脯乱颤差点呛死。她抬起脸颊,难以置信地瞪着左凌泉,不知是想骂‘臭不要脸’,还是夸一句好文采。
左凌泉从软塌旁拿了张手绢,递给姜怡,玩笑道:
“以前从市井间听来的。若真如公主所言,男人能活到那个份儿上,也算不枉此生。”
姜怡被呛得半天没说出话,夺过来手绢擦了擦唇角,才沉声道:
“你和我即便成了亲,也是世俗夫妻,我要是真修成了仙子,你以为我还会记得你?还‘一树梨花压海棠’,啐……你想得挺美。”
左凌泉勾起嘴角:“既然彼此仙凡永隔没了情分,公主还在我七老八十的时候,跑回来看我作甚?”
姜怡一愣,觉得自己这逻辑,是有点不合理,不过她说着玩罢了,又当不得真,便继续道:
“我回来落井下石不行吗?到时候你卧床不起,我就在你面前溜达,再来句‘本宫还得活好几百年,你怎么就马上入土了呢?’,保证你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左凌泉设想了下那场景,摇头道:
“若真是如此,我恐怕不会生气。死的时候,有个人陪在身边送终,总比孤身一人活活老死强。”
“切~我才不信,你做梦都想求长生,到时候肯定气死……”
姜怡说到这里,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下,又看向左凌泉:
“修行一道举步维艰,本宫也不一定真能活几百年。如果哪天,你走大运修得大道,我还是个凡世的小公主,寿命不过甲子,你怎么办?”
姜怡显然不是随口一问,眼底偷偷注意着左凌泉的神色。
左凌泉的回答,也没有半点迟疑:
“在公主面前溜达,再来句‘你马上就入土了,我还得活好几百年,唉~真是愁死个人’……”
啪——
姜怡猛拍茶案,深吸一口气,几乎把衣襟布扣撑开,看得人心惊肉跳。
她瞪着眼左凌泉,想来句‘你无情无义、没心没肺’,但左凌泉的话,又是她刚才的原话。
姜怡憋了半天,还是压下了火气,冷声道:
“那行,咱们就比谁活得长,看谁先把谁熬死。”
这应该也算变相的‘共许白头’,左凌泉没拒绝这个必然很漫长的比拼,含笑点头。
两人没头没脑地聊了半天,吴清婉从外面回来,见时候不早,和姜怡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