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里,周之煜看了看四下无人,迅速将信笺和美元分开,分别揣进两边的口袋里。
从胡同出来不远,姜斌快步迎了上来,低声说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周之煜边走边说道:“套近乎来着。”
“跟一个飞贼套啥近乎……”
“李三警惕性很高,只有让他完全信任我们,才会把真实情况说出来。”
“他怎么说?”
姜斌不停的搓着手。
天寒地冻,他在外面等了半个多小时。
两人临来时,就已经明确了分工,周之煜进去盘问情况,姜斌负责把风。
相比较而言,周之煜的口才明显更胜一筹。
对这一点,姜斌很有自知之明。
周之煜简单讲述了一遍事情经过,然后把美元递给姜斌,说道:“钱交给鹏哥。站长一定有办法变现。另外,我建议,最近一段时间,派人盯着金皇后夜总会,说不定能找到动手的机会。”
姜斌把美元揣进怀里:“走快些,还能赶上最后一班电车……”
两人加快脚步,朝电车站走去。
……
回到协合医学院学生宿舍,周之煜迫不及待的从怀里掏出那几张信笺。
第一页是申请书,申请人名字叫韩立宪。
正常情况下,这个韩立宪就应该是办案负责人。
局长签字处一片空白,估计是潘良桂还没来得及审阅,就被李三当做废纸顺手包裹了金佛。
另外两张打印的附件,是王志明失踪案案情调查报告。
看得出来,韩立宪很有些文采,调查报告写的简明扼要,即便只有两千多字,内容却是十分的详尽。
周之煜反复看了三四遍,每一个细节都反复推敲,这才找出火柴点燃信笺,扔在了卫生间便池中。
看着信笺烧成灰烬,伸手拽了一下抽水马桶拉绳。
哗啦一声响,灰烬冲的无影无踪。
笃笃!
屋外传来敲门声。
孔文渊在门外说道:“之煜,睡了吗?”
本身都住在同一栋楼里,平时没事的时候,同学之间经常在一起闲聊。
就比如像现在这种时候。
周之煜略一思索,伸手打开卫生间窗户,嘴里大声说道:“稍等一下!”
窗户一开,冷风瞬间灌满了整间屋子,卫生间里焚烧信笺的烟气,很快被四处吹散。
若是换做往常,周之煜本不必这么做。
现在不同了,在一个特高课密探面前,必须加上十倍的小心。
关好了窗户,周之煜打开房门把孔文渊让进来。
孔文渊进了屋子,拉过一把椅子坐下,说道:“晚饭的时候,就没看见你,去哪逍遥了?”
“广和楼听戏去了。”周之煜拿过茶叶罐,沏了两杯茶放在桌上。
孔文渊想了一下:“广和楼……今晚是演的《定军山》吧?”
“不是《定军山》,是《空城计》。”
“哦,对对对,是我记错了……老生戏,咿咿呀呀的,没意思。”
“那你说啥有意思?”
孔文渊掰着手指:“《香罗带》、《金玉奴》、《贵妃醉酒》、《花田错》、《荀灌娘》……”
周之煜笑道:“停,打住!全都是花旦戏,你那是奔着听戏去的吗?”
孔文渊哈哈一笑,伸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杂志,漫不经意的翻阅着,说道:“咱们这些同学当中,你是最喜欢看书的一个,古今中外,天文地理,乱七八糟,啥书都看……学校图书室的书,你基本都看遍了吧?”
“差不多吧。”周之煜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嗳,你还记不记得,图书室那个管理员?”
“前两天我还去来着……”
“我说的是之前那个管理员,姓王,叫王、王志明,对,王志明!”
“失踪了的那个王志明?”
“就是他。看起来,你对他还是有印象。”
“大活人说失踪就失踪了,还是一个熟人,谁能没印象,你对他没印象啊?”
“说的也是……”
孔文渊也喝了一口茶,神情诡秘的说道:“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个王志明其实是赤色分子!”
周之煜很吃惊:“你听谁说的?这种事可不好乱讲。”
“我姐夫有一个朋友,是警察局的一名警长,他亲口跟我姐夫说的。”
“说王志明是赤色分子?”
“那错不了,警察局查了一年多,证据确凿!”
“那他失踪了是怎么回事?”
“不是失踪,而是听到了风声,跑了!”
“哦……”
“之煜,那时候,你跟王志明可没少接触,就一点都没察觉吗?”
周之煜看了他一眼:“废话,我要是察觉了,早就去警察局告发,还能让他跑了?”
“你真的会去告发?”
“反满抗日,破坏东亚共荣,这种人就是社会毒瘤,必须告发啊!”
孔文渊轻轻摇了摇头:“我和你想的不一样。”
“那依着你呢?”
“之煜,说到底,我们可都是中国人。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呢?就算不帮他,起码也不能去告发吧?说心里话,如果有可能,我很想成为像王志明那样的人,为国家为民族,出一份力!唉,只可惜,没人引荐……”
孔文渊摇头叹息,一脸的无奈表情。
周之煜沉默了一会,缓缓说道:“文渊,我不得不说,你的思想非常危险!看在多年同学的情分上,我奉劝你一句,悬崖勒马,现在回头还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