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当中,渐渐的没了声音。
宋濂彻底的沉默了下来,接下来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看着这个样子的宋濂,陈松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宋濂是当世的理学大家,一身学问已经超出了这个世界上很多人,他自己明白很多的道理,所以有些话,陈松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宋濂睁开了眼睛,他再次看向陈松,语气逐渐平缓:“当年我见你第一面时,我就觉得你不是一个普通人。没想到多年以后回过来看我,发现我当时的认为是正确的。”
“先生,如何认为我不是一个普通人呢?我其实就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少年,当年我什么都不知道,非常懵懂。虽然能在京城立足,但我并不知道自己以后将要面对什么。”陈松说道。
“哈哈哈,如果说其他的人不知道以后将要面对什么,我还相信,可如果是你,我根本就不相信,这不过是你的托词罢了,你这话能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我。”
宋濂的哈哈大笑声在房间当中不断的响起,此时此刻,他的语气中气十足,一点也不像行将就木之人。
但陈松知道,这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恐怕从你进京起,你就知道你以后要做什么,你也知道你未来要面对什么。虽然你那个时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年,但我总觉得你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你是胸有成竹。
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果然如同我猜想的那样。短短的几年间,从一个大明乡间的普通少年成长为当朝勋贵,成为陛下最看重的臣子之一。
纵观整个历史,恐怕都找不出来第二个,如果说这样的人还是一个普通人,那你让那些真正正正的普通人,该如何活?说你是天才,恐怕天才这个词语,都配不上你。”
宋濂非常真诚的说道。
“只可惜你不是我儒家理学之人。如果你是我儒家理学之人,那么至少在百年之间,我儒家理学肯定会固若金汤,在这朝堂之上,不会出现任何的变故。”
宋濂说的这话,其实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当年被朱元璋贬低之后,宋濂就开始在找接班人。
如今朝他们之上的齐泰黄子澄,宋濂都接触过。
但是这两个人实在是入不了宋濂的眼睛,尽管这两个人已经很优秀了,和对于宋濂来说,还是很差劲。
毕竟宋濂是开国重臣,这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什么样的优秀才俊没有见过?
对于这些人,宋濂看得非常清楚,他们身上有着什么样的缺点,都能清晰的看到。
这两个人在宋濂看来,都属于那种眼高手低,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蠢笨之人。
整个朝堂,宋濂实在是找不出一个合适的接班人。
事情就慢慢的搁置了下来,再加上他年龄也越来越大。这些事情,也逐渐的不了了之了。
“其实我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拜入我儒家理学的门下。其实说到底,这个天下并没有那么多的门类之分。所谓的学问。不过是在圣人的基础之上做的一些注解,学问有没有高低之分?怕没有,有的只是类别之分。
当年至圣先师在创建儒家之时,借鉴了很多的东西。那个时候的儒学,要求君子六艺。可是后来呢,所谓的君子六艺全部都被抛弃了。
很多人说前宋是士大夫最好的时代,士大夫与皇帝共治天下。士大夫的地位很高,高到了不可思议,纵观整个历史,从来还没有像前宋那样。
但你觉得那样就真的好吗?可能你会觉得我是儒家理学之人,我肯定会向前宋说话,但是你错了,我不会为他们说话,我一点都不会为他们说话。
士大夫与皇帝共治天下,那些士大夫懂什么叫天下?懂怎么治理天下吗?他们什么都不懂,他们除过会把整个天下搞得一团糟之外,他们还会干什么?”
宋濂一个人坐在床上,喋喋不休,不断地说着自己的看法。
但也很奇怪,他本来是儒家理学的人,可是此时此刻他说的那些话,看上去却总有一些离经叛道。就好像他才是新学创始人一样。
“新学在进入浙江之时。有很多士绅都在反抗,都在阻止。我觉得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真正有用的学问是阻止不住的,就像当年的儒学一样。
那个时候的儒学有着很多的缺点,但整个天下就是阻止不住。有些事情越阻止就越激烈,既然如此,还不如将新学彻底的放开。
只要对天下有益处,只要对江山有益处,又会有什么学类之分呢?可能现在新学是新学,但要不了多久,我相信这天下间也没有什么新学或者理学之分。”
说到这里时,宋濂的眼睛当中满是精光。
恐怕这才是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陈松如何看不懂宋濂的真实目的呢?
说了这么多,其实心里还是放不下他的儒家理学。
也是,宋濂又不是圣人,研究了大半辈子的儒家理学,怎么可能会在短短的时间之内就将它放弃呢?
“你如果是我的学生,那该多好啊。”宋濂又开始感慨。
说着,宋濂眉眼低垂,他朝着陈松摆了摆手,意思很明显,你现在可以出去。
陈松也退了出去,站在门口的朱标,看着陈松走了出来,问道:“先生如何了?”
“他让我出来,但情况不容乐观!”陈松摇了摇头,说道。
“唉,有些事情,非人力不可为之,你不要太过难受,每个人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