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有要事。
真不知道高弘义说的是不是正经要事。
不过就算是,估计也还是把自己骗过去,然后白嫖。
没办法,谁叫人家是老板呢?
出了京兆府衙,方平安便是径直离开了内城,但并没有回十三号分部,而是改道去了登甲巷。
在庆州的时候,自己那位前院正老师说过,他是收到郑子规的传信才赶来庆州见自己一面的。
显然,郑子规是不放心自己在庆州的安危,所以才请来了老师。
如此说来,是他欠了郑子规一份人情,应该去拜访一下。
来到登甲巷的问心馆,方平安放眼望去,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附近的百姓都习惯,也更放心到这里看病求医。
所幸,今日坐馆的不是郑子规,自己来得也不算冒昧。
医馆的下人通报之后,不多时,郑子规的医童小庆便是走了出去。
“公子请跟我来。”或许因为自己现在已是郑子规的师弟,所以小庆对他的态度和称呼都比之前客气了许多。
跟随小庆,方平安进到了郑子规的书房。
此时,郑子规正坐在书案前,对现成的药方进行修改。
当他看到方平安过来,顿时便是放下了笔墨,起身笑脸相迎道:“永宁回来了?”
方平安连忙上前,拱手道:“平安见过师兄。”
“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郑子规轻轻扶起方平安,关切道:“可有受伤?”
“承蒙师兄赠丹,并无大碍。”方平安感激道。
的确,如果没有临走之时郑子规给的大把丹药,他们壬亥伍不可能这般全身而退。
无论是基础的疗伤补气丹,还是方平安的那枚元气丹,都帮他们解了一大围。
“没事就好,来,坐。”
待到方平安落座书案对面,郑子规问道:“见到老师了?”
方平安点了点头,“见到了,多亏师兄修书老师,才解了庆州之难。
“对了,师兄,师弟还不知老师名讳,烦请师兄告知。”
“是师兄疏忽了。”
郑子规自责地笑了笑,言道:“老师他姓孟,名昱,字去疾。”
“去疾?”方平安好奇道。
郑子规点了点头,解释道:“老师幼年多病,几近夭亡,后来家中长辈便为老师取了‘去疾’二字,希望老师将来能够无病无灾。
“而也正是因为少时多病,老师才能够很早学习医道,最终成为一代大家。
“到了现在,老师行走江湖,悬壶济世,去疾二字,更与他老人家的理想神合。”
听郑子规这么一说,方平安倒是想明白了。
昱与去疾,看似没有关系,但昱有光明之意,作为医者,去除疾患,不就是在为世间带来光明吗?
而老师他那时与病痛斗争的经历,也正好铸就了如今的性情。
与孟昱相见之后,方平安发现,他虽然已有古稀的高龄,但心境却是完全不老,甚至隐隐还有争强好胜,从不服输的年轻气质。
“老师对你印象如何?”郑子规温和道。
方平安正了正坐姿,将自己与孟昱相识的过程,以及后者是如何考校他的,又是怎样凭借六品悬壶化解庆州蛊毒的全部细节,通通说给了郑子规听。
“看来老师对永宁你也是十分的认可。”郑子规抚须笑了笑。
“若无师兄举荐,师弟也没这般荣幸拜在老师门下。”方平安感恩道。
“说到底,还是永宁你足够优秀,才能博得老师青睐。”
郑子规夸奖道:“既然老师决定回京亲自指点,那么以永宁你的资质,必能在医道之途上,高歌猛进。”
“师兄过奖了。”
……
方平安在问心馆书房里与郑子规促膝长谈半日,直到未时方才意犹未尽地离去。
作别郑子规后,方平安还是没回除怨司,而是寻径去了许慎的府上。
许慎的家境还不错,虽然没住到富庶的内城里去,但却也是在内城城门口外买了房产。
按照许慎曾经向他提起过的路线,方平安摸索了大半个时辰,方才找到前者的住处。
那是一间二进的院落,不设前庭,但有后院。
门匾上写了两个不算大气的微暗红字,许府。
这般宅院,在京都虽说还称不上阔绰,但也不便宜了。
叫了门,开门的正是那日为方平安和许慎赶马去云鹿书院的老张。
因为认识方平安,门房老张便是没有多问,得知来意后,就径直引他去了许慎的书房。
见到许慎,一袭灰衣的他正在窗前诵读圣人经典,不时摘抄几句,添加自己的注解。
不得不说,他的这几位前辈好友,都不是游手好闲之人,拜访几次,不是在处理公务,便是在学习修行。
这大晌午的,刚行过午饭,都没有小憩一会。
“子重师兄。”见许慎沉浸在书海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前来,方平安轻呼道。
闻声,许慎方才抬起了头,一脸欣喜道:“永宁你回来了,请坐请坐。”
方平安与许慎在茶桌前入座,门房老张带门退去。
“我不在朝,消息得到的慢了点,前日去找你时才知道你被调去了庆州。”
许慎述说道:“怎么样,没有受伤吧,师兄应该去送送你的。”
“多谢师兄挂念,师弟无碍。”
方平安反问道:“师兄前日找我是有事吗?”
“对了,你不说我还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