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侍郎。”面对走来的紫袍大员,朱屹低头拱了拱手。
刑部侍郎,正三品朝职,的确有服紫袍的资格,也有准许官员对人犯刑讯的资格。
“朱主事无端阻止刑讯,莫非与此人有旧?”被朱屹唤作钟侍郎的三品大臣泠然问道。
受此一问,朱屹明显怔了一下,但幸好并未被那三人察觉。
而知晓内情的方平安则是暗道不好。
“怎么,侍郎大人都来了还要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方平安鄙夷道:“不就是想让我认罪吗?好,我答应你们。”
听到这话,安远侯之子,姓陈的六品官,刑部钟侍郎皆是惊奇地看了过去,而朱屹则是睁了睁眼,不动声色。
“你们四人都跪下给我叩一个响头,再叫两声爷爷,我便认罪,如何?”方平安故意挑了挑眉,讥笑道。
朱屹是高弘义安插在刑部的人手,也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才来到此处的,方平安有责任尽可能地为他打一打掩护。
至于结果会是如何,便只能看天意了。
“死到临头还敢逞口舌之利,本官看你真是冥顽不灵。”
相貌威严,气质凛冽的刑部钟侍郎,倒是比姓陈的绿袍官显得沉稳许多。
对于方平安的嘲弄,他不嗔不怒,只是挥了挥手,冷声道:“来人,上刑。”
“大人,大人,不好了!”就在这时,监牢外又传来一阵急切的呼喊。
当钟侍郎回头望去,看见来者正是自己手下之时,顿时皱了皱眉不悦道:“慌慌张张的,发生什么事了?”
那名刑部小吏快步上前,伏在钟侍郎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通。
听完,钟侍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沉默了一会,转头道:“你们先不要轻举妄动,待我回来再处置此人。”
语罢,钟侍郎便是在那名小吏的引领下,匆匆忙忙地走出了刑部大牢,留下了不知所措的安远侯之子与姓陈的绿袍官两人面面相觑。
……
与此同时,刑部内院。
这里,不知何时围拢了一众品级不一的刑部官员,而居中的,正是刑部尚书,齐同。
而在齐同的对面,则是站了一位身穿白衣,姿态俊朗,神色清冷,手提三尺青锋的剑客。
“李升,你无故闯我刑部府衙,想干什么?”齐同抬手一指,诘问道。
没错,这名剑客正是京兆府尹高弘义的贴身护卫,李升。
同为朝廷命官,时常与高弘义见面的齐尚书自然认得李升。
面对齐同的责问,李升先是恭敬地拱了拱手,随之便是亮出高弘义给他的府尹令牌,平淡道:“在下奉高大人之命,请尚书大人开释一人。”
“何人?”齐同皱了皱眉道。
“除怨司十三号分部除怨人,方平安。”
“方平安是谁?你们今日谁捉拿了这个方平安?”齐同转头四望问道。
“回大人,午时之时,陈主事好像抓了一个叫方平安的人回来。”人群中,一名青袍官拱手回道。
闻言,齐同顿时舒了一口气。
一个主事抓回来的犯人,罪名应该不大,高弘义派亲信,持令牌上门要人,全京都谁会不给他这个面子。
况且说到底,京兆府也有审讯之职,移交相关人犯,也是正常。
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御前红人,他这个二品大员,都得客客气气地与之交好。
而正当齐同准备下令交人的时候,却闻:“此人不能放!”
众人回头望去,恰好看到一名紫袍大员走了过来,正是刑部左侍郎,钟钧。
“大人,此人不能放。”匆忙从监牢里赶来的钟侍郎向齐同拱手正色道。
“为何?”齐同疑惑道。
钟钧将今日在仙客来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遍之后,拱手道:“此人极有可能乃是蛊族奸细,一旦放走,陛下怪罪下来,只怕大人与下官都承受不了。”
听到这里,齐同陷入了沉思。
钟钧的话似乎有点道理,当时那么多人证,是黑是白,众所周知。
而苦主又是安远侯之子,偏袒的话,那边也不好交代。
倒不能为了卖个人情,将仕途跟小命都给搭进去。
况且钟钧身为刑部侍郎,他的意见,也不可无视。
要是为了外人,怠慢一府同僚,他这个尚书的职能日后也不好再开展下去。
一番权衡之下,齐同点了点头,望向李升道:“阁下也听见了,麻烦回去禀告高大人,此事干系甚大,恕本官不能放人。”
然而就在齐同准备转头离去之时,却是听见李升低喝道:“尚书大人,且慢!”
“你还有什么事?”齐同皱了皱眉道。
叫住齐同的李升缓缓将府尹令牌揣回了怀中,而右手则是慢慢地朝剑柄伸去:“在下得到的命令是,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把人带回去。
“既然尚书大人不方便,那李升便只好得罪了。”
“李升,你放肆!”
听到这话,见此举动,齐同立时怒喝了出来:“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此乃朝廷司法刑部,本官也是陛下钦封的二品大员,你还敢在这里行凶不成?”
“来人!”得此良机,钟钧大袖一挥,便是招来了刑部差役,将李升团团围住。
或许齐同并没有要与李升兵戎相见的意思,但钟钧却是管不了那么多。
只要将事情闹大,双方都下不来台面,高弘义便休想把人从刑部带走。
“齐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