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京都,刑部地牢。
自从钟侍郎被属官叫了出去之后,何近便是发现,方平安神色里的忧虑几乎是一扫而空。
难不成他还以为自己有活着走出这座大牢的机会?
虽然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何近却是一点也不慌张。
他很自信,钟侍郎亲自出面,又有自己父亲安远侯的名头,试问有谁能从刑部将人带走?
即便他们低估了两人的关系,高弘义选择不顾一切力保方平安,但只要钟侍郎将那位大人的身份说出来,齐尚书便不可能松口。
就像一开始陈主事的那句话,此番,除非陛下下旨,否则没人可以救走方平安。
“别看了,你还是好好想想,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吧。”
何近戏谑地望了方平安一眼,“等侍郎大人回来,你的死期也就到了。”
听到这话,方平安转头看向安远侯之子何近,讪笑道:“你是这样认为的?那你可真是有够笨的。”
如果外面的情况有那么好解决的话,这位侍郎大人也不至于出去这么久了,还没有一点音信传回来。
被无情嘲讽,何近顿时神色一沉,一把抢过身旁狱卒手上的烙铁,指向了方平安的脸庞,“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你可以试试。”方平安故意学起了何近在仙客来之时的言辞语气。
之前还没有任何意外发生的时候他尚且丝毫不惧酷刑,更何况现在。
“这是你自找的!”
“何公子!”
何近刚想下手,却是被那名刑部六品的陈主事死死拉住,“侍郎大人吩咐了,让我们先不要轻举妄动。
“您多忍忍,等侍郎大人回来了您再亲自动手也不迟。”
这位绿袍官阻止何近,倒不是说他行事冷静,或者于心不忍。
而是他知道,一旦违背了命令,扰乱了计划,钟侍郎虽然不敢拿贵为安远侯之子的何近怎样,但一定会降罪自己。
何近恼怒地看了一眼陈主事,重重地丢下烙铁,朝方平安冷声道:“一会本少爷再好好陪你玩。”
一旁,朱屹也是松了口气。
今日,他算是彻底见识到了方平安的胆识与魄力。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却丝毫不惧。
怪不得能得到高大人的赏识。
不多时,众人便是听见监牢外传来了一阵稍显急切的脚步声。
何近神色一喜,可当他转头望去之时,却是发现来者并非钟侍郎,而是身穿一袭五品绯袍的刑部官员。
“这位大人……”
那名绯袍官员快步走来,根本没有理会主动上前,拱手求问的何近,而是与其错身而过,径直站到了方平安身前。
当看到方平安身上并无半点伤痕与血迹之时,他紧张的神色方才缓和。
刚刚外面的阵仗他可是亲眼所见,这个方平安要是在这里少了一根头发,只怕有人会拆了他们刑部。
“来人,给方公子松绑。”绯袍官命令道。
那两名本来要给方平安用刑的狱卒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
“狗东西,没听见本官说话吗?!”正好气不打一处来的绯袍官高声喝骂道。
“是!”感受到官家威压,两名狱卒身子一颤,俯身拱手之后,便是连忙扔下刑具,转头为方平安松绑。
“等等!”
就在这时,何近走了过来,皱眉道:“这位大人,苦主尚且在此,你怎能不审不判便将人犯放走?”
“大人,此人乃是要犯,侍郎大人说了,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私放。”绿袍陈主事也是拱手附和道。
闻言,绯袍官冷冷地望了陈主事一眼,毫不客气道:“放人是尚书大人的命令,钟侍郎可管不了。
“陈主事,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我刑部的官员,不是钟侍郎的家奴。”
话完,绯袍官又看向何近,神色如常道:“至于何公子,你要是不满意尚书大人的决定,大可以请安远侯爷去御前喊冤。”
见此,何近也是意识到了事情不对,他一改嚣张跋扈的态度,拱手好言好语道:“这位大人,可否告之在下,外面发生了什么?”
毕竟是安远侯之子,也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
绯袍官平淡应道:“京兆府来要人了。”
听到这话,何近更加疑惑了,他们行动之前便想到了高弘义会出手,可单凭京兆府是不可能说服钟侍郎和齐尚书的。
见何近表情,不及他追问,绯袍官便是略有不耐烦道:“还有太医院。”
“太医院?”何近与陈主事不可思议地齐声重复道。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方平安竟然与太医院还有这般交情。
他们理解不了,但这却都在方平安的计划之内。
在庆州的时候,孟昱说过,现任的太医院院正是他的大弟子,也是自己的大师兄。
方平安留下书信让许立他们找郑子规帮忙,知晓事情严重性的后者必会进宫去见这位院正大师兄,请他出手相助。
因此太医院的出现,不算意外。
不过即便如此,何近还是不死心,他不信连那位大人的身份都不能让齐同束手。
“这位大人,此人极有可能是蛊族留下的暗探,不查……”
然而不及何近话完,绯袍官便是摇了摇头,抬手阻止道:“言院长亲自来了。”
“言院长?”何近皱了皱眉,没有反应过来。
而他身旁的绿袍官陈主事却是神色大变,赶忙上前一步,附耳低声道:“云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