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行千里,官道不远,建着一座**。来往的鬼卒阴差,大多都在这里小憩一番。
此**,依着落魄山兴建,名为丧门村。
传言此村为天庭神将丧门星张桂芳所建,具体不得而知。
村内张家酒肆,走南闯北的鬼客们对酒高谈着一路见闻,靠窗的位子旁,三名青年各自饮着酒水。
三人中,猴妖青年直接抱着酒坛喝,颇有几分豪侠气概。而道袍青年则面色苦涩地小口啄饮,每喝一小口,都会辣得呛出来,显然不会喝酒。而那紫袍青年,则端着酒杯,偶尔浅饮一口,眉头微皱,却又渐渐舒开,漠然道,
“好苦的酒…”
此言一出,登时引得满堂鬼客大笑,皆是笑紫衣青年不懂酒。
这张家酒肆的酒,名为桂花酒,是以深秋金桂和山葡萄酿成,最是醇厚酸甜,哪里会苦。
众人皆是放声大笑,每一回都能遇到几个不懂酒的年轻人,真是有趣。
旁人一笑,猴妖青年登时眼中一冷,浮现一丝杀意,而道袍青年则捧起肚子,极无形象地陪旁人一同嘲笑紫衣青年。对此,紫衣青年无奈地摇摇头,挥手拦住了猴妖,并反手给了道袍青年一个爆栗,作为嘲笑自己的惩罚。
而对旁人的嘲笑,紫衣青年却似没看到一般,显然养气功夫极佳的样子。
这三名青年,正是三日前自官道离去的孙绍三身。
紫衣孙绍对旁人嘲笑视若无睹,再次端起桂花酒,浅尝辄止。无人察觉,他的眼中,金光一动,竟开了法目。
“此酒,有道力存在,这道力不是混元道,不是正道三千。这道力充满诡谲气息,多半属于八百外道。苦涩的,不是这酒,而是这酒中道力。此酒正因为苦,故而,是好酒…”
孙绍喃喃自语。他自语,并非想要辩解,而是说给另外两个自己听。
他的周身,一时升起一股极淡孤独的气质,仿若与这喧闹的酒肆格格不入。
这种气质,是一种道力,一种有隶属于外道八百的道力。
这道力,来自于酒中,被孙绍从酒中剥离而出。这道力,并非混元道,甚至与佛法大道迥然不同,但却使得孙绍对佛法的感悟,加深了。此道虽为左道,但似乎,与佛法还有些联系的样子。
三日前,孙绍感悟到佛法中的生之佛力,其他六种佛力,却丝毫无法感悟。
但就在引下此酒的一刻,品味着酒中苦涩的道力,孙绍心头,竟隐隐升起一丝感悟,只差一线,就能明白,死之佛力。
而在孙绍剥离道力的一刻,墙角酒台上,当垆卖酒的一个睡眼惺忪、胡须拉渣的中年汉子,蓦然睁开双目,惊道,
“此人是谁,竟从酒中剥离出了我的‘落魄之道’!”
“原来是落魄之道么。”孙绍有先天灵觉在身,自然听到了那中年的低语。早在进入酒肆前,他便注意到了那个卖酒的中年,第九境的修为,在地府绝不算高手,但却一举一动合乎道,极为不凡。
那中年,已然悟道,更能将道力融于酒水中。虽然悟的只是外道八百中的旁门左道,但只需一念,便可羽化成仙,震惊三界。此人,极为不凡,却甘于在此卖酒,甘于默默无闻,甘于渐渐衰老,也不成仙。
酒肆之中,中年身后墙上,贴着一道对联。
“一生只为商臣,宁死不做天官!”
见此对联,再看此人,孙绍明白,此人多半是在这里隐居,此人的心,多半已经死了。成仙对此人而言,已失去了意义。
“落魄之道,听起来,这果然是一种旁门左道。落魄,对他人而言,便是夺人七魄,使人‘身死’。对自身而言,便是潦倒失意,使自己‘心死’。无论是他人身死,还是自己心死,这落魄,都与‘死’字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我能从这酒中,找到领悟死之佛力的关键所在…”
孙绍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听在那颓唐中年耳中,使得他原本灰暗的双目,忽而爆射、精光。站起身,下了酒台,对孙绍拱手一礼。
“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孙绍!”孙绍淡淡道。
“张桂芳!”那中年亦是通报了自己名姓。
“原来是青龙关总兵,‘呼名下马’张桂芳。”一听此人姓名,联想到酒中的落魄道力,孙绍的脑海,顿时浮现一个人影,与眼前的颓废中年重合。
封神之战,商纣之臣,青龙关总兵张桂芳,一手“呼名下马”的幻术,为蕴含落魄道力的左道法术。
“呵呵,想不到万年之后,还有人记得张某。惭愧。”嘴上说着惭愧,中年汉子却露出畅快的笑容。畅快的,是孙绍称他为青龙关总兵,而非天庭赐封的丧门星神将。
“这酒,我要百坛。”
孙绍摸出一块银灿灿的功德,有一斤重,放在桌上,作为酒钱。
“百坛?有意思!”
张桂芳收了酒钱,哈哈一笑,转身去了酒窖,施展神通,却是将整个酒窖百余坛酒都搬了出来。
酒肆中的酒客,不少都知道张桂芳的真实身份,并不惊讶。但一听孙绍要喝们却是纷纷起了兴致。
桂花酿不是凡酒,而是仙酒,众酒客或多或少都有法力在身,无论喝多少凡酒都不会醉的,但仙酒则不同。仙酒,纵是仙人,也能喝醉,只是看喝多少了。法力越高,仙酒酒量,自然也越高。
“这个紫衣小子,不是刚刚嚷嚷酒苦的人吗,啧啧啧,此人果然不懂酒,竟扬言要喝百坛,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