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刺眼,她眯着眼睛往前看去,十几匹骏马排列整齐,当头一人,身着玄色纻丝道衣,鹰钩鼻,深眼窝,腰上系着一柄宝剑。
这不巧了吗?
原来是赢启。
他面前的地上,男男女女跪成一片,周围荒山野岭,地张着大口子,只有几颗枯树,凄凄惨惨戚戚。
“你过来。”赢启抬头示意。
洛蔓低头走到他面前,灰马不耐烦地打了个响鼻。
“你是灵修?”
“是。”
“为什么到晚霞城来?”
他没认出她来,洛蔓稍稍松了口气。
“我爱上个凡人,就从丹城跑出来了。”
“蠢货。”他冷哼一声,“会做青蓝膏吗?”
“会。”
“带她走。”他调转马头。
“太子饶命啊!”趴在地上的人们,发出哭天抢地的哀嚎声。
“灵修,你别忘了!”月澄的声音中带着狠戾的绝望。
洛蔓驻足,“我想带她走。”
“本王最讨厌别人提条件。”赢启拉住缰绳,“但今天我心情不错,是你的幸运日,给她一把刀。”
手里被塞了把沉甸甸的长刀,洛蔓脑中没来由地冒出了赢帝,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竟做这些让人摸不到头脑的事。
“灵修最厌恶杀人,这里的人,只要你随便杀一个,就可以带她走。”
“杀不了。”她松手,刀落地,“其实我也没那么想带她走。”
“那就把他们都杀了,一群没用的凡人。”
没有为难成功洛蔓,赢启似乎很不满意。
听他的语气,莫非他是灵修?洛蔓用灵气试探了下,还好不是。
侍卫像赶鸡一般,把月家的人围在中间,但他们并没有马上动手。
恐惧像是冰冷的泥巴,糊在众人的嘴巴上,固定了他们的四肢。
赢启像是十分享受这一刻,他转向洛蔓,“你真不救他们?”
“条件?”她还是心软,见不得这么多人死在她面前。
赢启哈哈大笑两声,“灵修还是灵修,心善,本王很满意,放了他们。”
月家的人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有几个胆小的,直接吓疯了,嘴里念念叨叨,口吐白沫,一会磕头一会手舞足蹈,被赢启的手下拉到山坡另一边,几声惨叫后就没了动静。
重新上了车,月澄脸色煞白,眼神像是困兽一般,不知道路在何方,为何会发生这样的事。
旋风破城,得知父亲身亡,她也应当是这种表情吧,洛蔓心中一痛,大人物就像命运,一句话,让人能平步青云,也能家破人亡。
“我真傻。”月澄声音嘶哑,“以为嫁给太子,就万事无忧了。”
“还要嫁?”
“嫁。”月澄用力点头。
洛蔓目光转向窗外,热气蒸腾,树木稀疏,一块块的田地,稀疏地长着荒草,路边的村庄,人丁稀少,面黄肌瘦的村民站在路边,愣愣地盯着他们,目光空洞洞的。
“丹城也这样吗?”月澄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好一些,至少能吃饱。”洛蔓想起外城凡人的恨意,又想起她是凡人的时候,对灵修的羡慕,心情无比复杂。
“我好想成为灵修。”月澄叹了口气,“月家三代,只出了我弟弟一个灵修,可没能长大就被带走了,也不知在什么地方享福。”
“享福?灵修不就是货物吗?”洛蔓提高声音,“被你们送来卖去的,谁会在乎我有没有家人呢。”
月澄语塞,半天她才苦笑,“你说得也有道理。”
等到看到城门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灰蒙蒙的,依旧炎热,月澄的头发软塌塌贴在脸上,嘴唇也干裂了,但她并没有开口管洛蔓要水喝。
人群中,里木戴着顶斗笠,双手环胸,冲她招了招手,洛蔓的心几乎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这个家伙,怎么会知道她会出现?
等她再定睛一看,里木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她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虽然面无表情,但她心中早已是惊涛骇浪。
难道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他的目的是什么?洛蔓突然对所相信的一切,产生了怀疑。
朱红色的大门出现在眼前,洛蔓只觉好笑,筹划了许久怎么进宫,就是没想到会被赢启带进来。
雕栏玉砌,红墙碧瓦,皇家气派,只是风吹日晒,淡了朱红,暗了琉璃,反而有种凋零的美。
赢启只是把她和月澄交给了掌事,“好生用她,别让那个疯子把她带走,再出事,谁也保不住你。”
掌事是个干枯瘦小的女人,等太子走了,她半天才开口,“你的灵力怎样?”
洛蔓伸出手,一团核桃大小的灵力在手心飘动,时灭时现。
“你呢?”她转向月澄。
“我不是灵修。”月澄的声音十分低落。
“那你跟我来。”掌事眉间一道竖纹,嘴边两道弯纹,整个人阴恻恻的,像是终日不见阳光的苔藓。
“我习惯跟她一起。”不知出于何种念头,洛蔓出言阻止。
“你负责浇灌御花园,打理花草。”掌事冷哼一声。
这活她熟。
“我知道了。”洛蔓语气恭敬,“请问掌事姑姑怎么称呼?”
“叫我柳姑姑就好,你就叫柳叶吧。”见她懂事,对方的语气也和缓起来。
“宫里很缺灵修吗?”她试探着问了一句。
“已经有好几个多嘴的灵修,被打死了。”柳姑姑冷笑,“你就老实干活,还能活得久一点。”
花园极大,凉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