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讨价还价几个回合,最终定下了四六开,第一批先供十盒,刚才那盒就算送的,第二批二十盒,剩下的谈完后,又变成了最亲近的朋友,十分热络。
洛蔓一个字也没错过。
凡人真是有意思,这点青蓝膏,还要讨价还价。
她一个时辰就能做出一盒,也是奇怪,这种药草对灵修完全无效,凡人却如痴如狂。
“有没有好酒?”里木抿抿嘴,“晚霞城的酒越发难以入口。”
“蒲道君你知道吧。”袁林压低声音,“被人给下药了,现在发了癫,被锁在天牢里了。”
什么?他没死?洛蔓诧异,明明看到他口吐黑血,一命呜呼,难道他还有什么保命手段?
“晚霞城的好酒,都是他酿出的,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酿出来的,现在不仅你急,多少人都想喝好酒呢。”袁林拿起青蓝膏,轻轻转动。
“烦死了。”里木苦着脸,“到底哪有好酒啊。”
“现在能酿酒的灵修,价值万金,你要是能找到,我帮你出货,有多少要多少。”
离了袁府,他们又往城外走,路旁的宅子越发破败,衣衫褴褛的穷人,绝望地靠在墙上,草木枯黄,大多没了生机。
他们的眼神赤裸裸地扫过马车,若不是看到全副武装的侍卫,肯定早就扑上来了。
“到这里做什么?”洛蔓放下窗帘,她也不想看到穷人。
“体验生活。”
一座破庙,墙倒屋塌,几块破木板,遮着一尊看不出模样的佛像,佛像前摆着几个木盘子,里面放着点石头块,一圈人倚在土墙下,头垂着,如同没有生命的木雕,只有眼珠子,间或转上一轮。
“里老爷施粥了!”侍卫一声大喊,那些人突然像有了力气,拿起面前的破碗就冲了过来,你争我抢,挤作一团。
侍卫举起鞭子,在空中抽响,那些人充耳不闻,直到鞭子落在身上,听到旁边人的哀嚎,才乖乖地排成一条长队。
怪不得一共来了三辆马车,带了那么多侍卫,洛蔓心有所悟,若想保持秩序,就需要强大的武力支持。
大锅大灶支在广场中央,加玉米渣子倒水,生火熬粥,一条蜿蜒长队,远远看去,望不到头。
里木顺口跟他们聊天,问得多是收成怎样,那些人似乎对他很熟悉,说起话来既恭敬又亲热。
但洛蔓还是认为,是他身后拿着刀的侍卫,决定了对方说话的态度。
“今年老也不下雨,地都旱死了,断粮的人是越来越多。”
“上面没有动静吗?”里木轻声问。
“还加了赋税,说是打下丹城,就会下雨,那个道君真是太坏了,弄出旋风,吸走了所有的湿气!”
“就是,那些灵修都该死!”
洛蔓往后缩了缩身子,她是第一次直面凡人的恶意,心情十分复杂。
内城的富人,一天也离不开灵修,对灵修也十分友善。
外城的穷人,却视灵修为死敌人,恨不得挫骨扬灰。
幸亏他们看不出她是灵修。
玉米粥很快就熬好了,队伍缓缓前行,里木把勺子交到她手中,“你去帮忙。”
男女老少,都挂着谄媚笑容,对她点头哈腰,期待她能多施舍一勺粥。
一锅粥很快就施舍完了,队伍却越来越长大,里木不停地在跟人们聊天,他温言细语,又十分幽默,再愁苦的人,听到他的话也会展开笑颜。
谈生意的时候,他精明的要命,完全是个奸商,丝毫不让,但在这里,他又十分大方,挥金如土,不停地从口袋中掏出糖,递到小孩手中,还不嫌弃的摸摸他们的头,但玄衣侍卫,又紧紧跟在他身后,手中的铁斧散发着寒光。
她突然觉得,在晚霞城的一个月,比在丹城十六年,学习到的东西都多,灵修因为能够自给自足,太过出世,忽略了这些生活逐渐变坏的凡人,缺乏雨水,口粮匮乏,满心绝望,只能向灵修发泄怒火。
若是她是个生在晚霞城的凡人呢,会不会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坐在墙边要饭,或者早已死于非命。
原来自己是幸运的,父亲离去的伤痛,在缓缓愈合,她又有些羞惭,若是他们也是灵修,就不用再挨饿受苦了。
云层中洒下一柱金光,恰巧落在粥锅上方,小小的灰尘轻轻跳动,再次见到阳光,洛蔓十分开心。
可排队的人却发了慌,他们放下碗,趴在地上,念念有词,她看到了里木的手势,也跟着蹲下身。
只有里木一人站着,风吹得衣衫猎猎作响,他满面忧伤,盯着光柱,轻轻说了句,“大家起来吧。”
又过了好一阵,人们才缓缓起身,死一般的寂静,他们似乎对面前的食物失去了兴趣,只是麻木地举起碗,再转身走开。
刮了好几下锅底,也只够半勺,玉米面还剩不少,但却不再添加,她只好勉强加到碗里,见没了粥,人群一哄而散,只剩几个小孩眼巴巴围在锅边,用手指一圈圈地刮着锅底。
“又出太阳了。”里木叹了口气,“照这么下去,秋天恐怕颗粒无收。”
洛蔓干脆自己动手,又倒了一袋玉米粉到锅里,“为什么会没有雨水?”
“凡人的推测是道君和灵修,吸走了藏琅胜地的水汽,所以灵修才能造水。”他停顿了一下。
那几个小孩围了上来,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就是,把灵修都杀了,就会下雨了,我们就不会饿死了!”
洛蔓的手抖了抖,作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