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诚看她想下地,就起身伸手扶她下来,严仁宽坐在原位看着女儿笑:“你哥哥自己还没学明白,怎能教你?”丰姐儿下了地跑到父亲跟前,趴倚在父亲膝头,仰着脖子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父亲说:“那我也不要和二哥哥读书,他总嫌我笨。”说着又撅了嘴。
严仁宽失笑,瞥了一眼有点脸红的小儿子,伸手掐了掐女儿的圆脸蛋:“你是和你二哥哥一处读书,不是叫他教你,是祖父教你,好不好?”
丰姐儿眼珠儿转了转,似乎真的是在认真的想,过了一会才答:“好,祖父不会嫌我笨吧?”
严景安听见严仁宽学这话的时候,笑的胡子直颤,把小孙女抱到腿上坐,哄她道:“祖父怎么会嫌我们丰姐儿笨?我们丰姐儿最聪慧了。”丰姐儿将信将疑,一对圆圆黑黑的眼珠转来转去的看着满屋子里的人,总觉得大家似乎是在笑话她。
这时一家人刚吃完了晚饭,团团围坐在正房厅里,正在说几个孩子读书的事。几个大人一商定,明日开始,三个孩子就正式在严景安老先生这里开始上课了。丰姐儿直接搬到东次间里面来住,黄悫是一直住在西厢房的,而严诚则只需每日吃了早饭过来一起上课就是了。
严老先生把东耳房做了讲堂,也不用特意收拾,只叫人摆了三副小几杌子在地上,他自己坐到书案后,捋捋胡子,严家小课堂就这么开讲了。
严景安先问严诚和黄悫前日家塾里学的什么,又让他们复诵,然后拿了他们写的课业来看,略点评了一下,就叫他们仍旧先诵读昨日学的《论语》片段。
看完了两个小子的,严景安才走到丰姐儿跟前去,先教她识描红本子上的字。因之前丰姐儿多多少少也认了一些字,描红本子上的字又简单,她倒还记得。于是严景安就手把手的教她怎么拿笔写那些字,而后又给了她描红本子,让她照着描。
接着回去给两个男孩教读下一段内容,带着两个孩子反复读了二十几遍,到两个孩子终于读顺了,才让他们自己读。老先生却真有点喉咙冒烟,喝了两杯茶,又去看丰姐儿描的字,当真忙活的很。
到了中间休息的时辰,刘氏亲自来送点心茶水,发现几个孩子还没什么,讲课的老先生已经有些累了。“怎么?可是力不从心了?”刘氏打趣的问了一句,“这才教了三个孩子,人家毛老先生带着十来个顽童,也没像你这样吧?”
严景安饮尽了一盏茶,叹息:“看来久疏阵仗就是不成。丰姐儿这会儿想来也有些累了,你带她去玩吧,下晌午睡起来,我再单独教她。”他也好专心教那两个孩子。
丰姐儿得知可以出去玩了十分高兴,点心也不吃了,拉着刘氏的手就出了门。然后就跟着刘氏往后院里去玩,cǎi_huā拔草的,玩了个不亦乐乎。到晌午吃过了饭歇过了午觉,又跟着严老先生学认字,等学的累了,严景安就带着她和严诚、黄悫往后院里去架葡萄架。
严景安从李泽那要来了几支葡萄枝条,打算自己研究着栽种下去,再架上一架葡萄架,就算结不了果子,多一片绿荫也好。几个人都换了短打,往后院来架葡萄,也没叫下人跟着,只带了个个花匠帮着埋肥。
于是老小孩和小小孩翻土的翻土,洒水的洒水,埋肥的埋肥。丰姐儿本来泼水泼的正开心,闻见肥料的臭味,就把舀水的葫芦塞给了严诚,自己跑去墙边想掐一枝蔷薇花插在衣领间,以此香味逐彼臭味。
不料她下手太快,没看清楚就去抓花茎,一不小心被花茎上的刺扎了一下。她赶忙缩了手,扁了扁嘴回头看,见祖父和两个哥哥都在忙着,没人看她,丰姐儿就没哭,用袖子垫了手又去掐那花,终于掐了下来。用花香挡了臭味,她又跑回去继续泼水,直把自己的裤腿都弄湿了。
到天都快黑了,刘氏遣人来叫吃饭,一老三小才施施然回去。刘氏一看几个人脚上腿上不是泥就是水,直有些哭笑不得,打发他们都去换了衣裳吃饭。
丰姐儿因这一天玩的太高兴,有些累着了,饭也没吃几口就睡了过去,因此竟没发现自她早上开始上学后,再没见过陈嫂子。直到第二天早上,金桔把她叫醒了,服侍她穿衣梳洗,她才想起来问:“姆妈呢?”
金桔早得了嘱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答:“陈嫂子家里有事,回家去了。”丰姐儿是知道陈嫂子家不在她们这的,以前陈嫂子也回去过,因此她就只当陈嫂子像以前似的,回去一趟,过两天就回来了,于是就没再追问。
这一天丰姐儿依旧过的很充实,祖父老先生完全没有为师长者的威严,上完课就带着她和两个哥哥在后院撒欢。架好了葡萄架还不够,还在旁边开辟了一小块菜地,种了黄瓜丝瓜扁豆等蔬菜,说待七夕的时候叫丰姐儿躲在黄瓜架下听听牛郎织女说话。
丰姐儿仰着脖子问祖父:“牛郎织女是谁呀?”
严景安看着丰姐儿一张小脸上东一块土西一道灰的,忍不住笑了,拉了袖子给她擦脸,答道:“牛郎和织女是天上的两颗星。相传天河之东有织女,天帝之子也。年年织杼役,织成云锦天衣。天帝怜其独处,许嫁河西牵牛郎。嫁后遂废织纴。天帝怒,责令归河东。唯每年七月七日夜,渡河一会。1”说完见孙女还是一脸懵懂,又给她细细解释了一番。
“……因这织女嫁人之后荒废了织衣,天帝生了气,于是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