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天旱,严景安看着过了正午,日头不那么大了,就带着丰姐儿和黄悫去给后院种的菜和葡萄秧浇水。先前种的瓜豆都已经长出了幼苗,丰姐儿和黄悫跟着严景安挨个浇水,丰姐儿还跟黄悫嘀咕:“你猜哪个是瓜哪个是豆?”
黄悫也不认得,就两个叶片的幼苗,哪里看得出来,他指了指自己脚边这一颗:“我记得这里是种的扁豆。”
“祖父,我们都种了这么多天了,怎么才只有两个叶子啊?”丰姐儿扬声问严景安,“什么时候才能开花呀?”
严景安也没回头,还低着头在拔长出来的不好的幼苗,慢悠悠的答道:“不用急,到七夕的时候,准有黄瓜架给你瞧。”
“这瓜和豆都是有生长之期的,”黄悫跟丰姐儿解释,“就像我们人一样,这两片幼芽就像我们一两岁时,不会说话不能走路。等再大一些到三五岁,就可以听懂大人的话,可以学习事理了,就像这扁豆长出了很多叶子的时候。所以你不要急,它很快就长得追上你了。”
丰姐儿很惊异:“它们长得这样快啊!”
“是啊,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一老两小在后院里忙活了好半晌,把所有秧苗都浇了一遍水,才回了前院。严景安打发两个孩子回去换衣服,自己走到东耳房窗下,向里望了一望。里面那个细瘦的少年还在摇头晃脑的读书,似乎全然没受到任何影响。
严景安往门口走,问了一句守在门口的丫头:“李家少爷要水喝了没有?”那丫头答道:“不曾。”严景安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你在这能不能听到我们在后院说话?”
“略能听见一些。”
严景安听了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读的怎么样了?可能背了?”
李俊繁站起来答道:“刚刚背下来。”
于是严景安把他叫到跟前来,让他背了一遍刚教给他的段落。李俊繁挺直脊背、垂手而立,从头背了一遍那二十几句。
“嗯,不错,背的很熟。明日可以再加几句了。回去用小楷把这一节写五十页,明日拿来给我。今日就这样,你伯母那里新做了点心,叫你过去吃了再回去。”
李俊繁答应了,就收拾了东西跟着严景安出了耳房,往正房去。正房里刘氏刚给丰姐儿换好了衣服,正好严谦也从学里回来,就把几个孩子都叫了过来吃点心。
“今日时辰还早,吃完了点心,我带你们去凫水。”严景安心情不错,看着外面天还大亮,就说了这一句。
几个男孩子都很高兴,只有丰姐儿撅嘴,刘氏就哄她:“让他们去野去吧,祖母给你做新的虎头鞋穿,好不好?”丰姐儿想了想:“我也能做么?”
“丰姐儿也想做啊?那祖母教你做。”
李俊繁默默吃着点心,感觉严家这种其乐融融的气氛,跟自己是那么不相合。严家兄弟们的小动作,和他们彼此之间的言语来往,都让人很羡慕。一直到回家途中,他都一直在回想刚才严家人的相处,总觉得是那么的奇特。
到了李府门口下了车,他振作了一下精神,先去见他父亲。到书房门口的时候,李泽身边的小厮进去通报,很快出来说:“老爷请三爷进去。”
他进去的时候,李泽手里拿着一叠手稿,正在跟他大哥李俊亭说话,看他进来也没说话,只让他旁边等着。“你这一篇除了破题破的不好,其余倒也不错了。可时文之体,首看破题,破题不好,后面写的再好也是无用。拿回去重新写一篇。”
李俊亭垂手应了。李泽这才问李俊繁:“今日都学了什么?”
李俊繁就把严景安怎么跟他问的话,怎么上的课复述了一遍。李泽听了点头:“先去内院见你母亲,回去好好做先生留的功课,不许偷懒。去吧。”李俊繁就退了出去。这就是他们家父子兄弟的相处方式,一板一眼,正正经经。
待进了内院,到了付氏正房门前,远远的就能听见里面的说笑声,可等通传的丫头一进去,那欢笑声就没有了。很快丫头出来:“太太请三爷进去。”说着掀起了帘子。
就连通传的话都一般无二。李俊繁打叠起精神进去给嫡母请安,行完礼一看屋子里人不少,大嫂、二嫂和侄子侄女们都在,显然刚才一家人正在说笑,只是被他打断了。
付氏也不免问了上课的情形如何,又问在严家吃的什么饭,可吃饱了,现下饿不饿,晚上想吃什么等等。李俊繁一一答了,最后说:“回来之前吃了点心,儿子还不饿呢,父亲叫儿子回去好好做功课。”付氏也就没再多说,放他回去了。
李俊繁出了门,刚走到付氏院子门口,就听见里面又传来了一阵笑声,心里不由得有点落寞,可他很快就把这感觉压了下去,快步往自己的院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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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水一样倏忽而去,转眼已到了六月间,这日午后刘氏和范氏一起坐在窗下做活,刘氏低头久了,觉得头控的有些晕,就放了手里的针线,“这天一热,头就更容易晕了,你也放下歇歇。”又叫阿环,“去盛两碗冰碗来吃。”
不一时阿环用托盘盛了两碗冰碗送来,里面红红白白的冒着凉气,让人食指大动。刘氏和范氏一人拿了一碗吃,刘氏吃到一半掐指算了算:“算着日子,你三弟妹该快生了,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上次三弟写信来,说大夫估摸的日子是在二十左近,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