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对未来感到迷茫的少男少女就这样在后花园相遇了。
此时红梅初初结了花苞,明姜穿着大毛披风已经在树下站了好一会儿,她一直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簇花苞,心里在回想母亲的话:“……女孩儿家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娘和你爹虽然想竭尽全力的为你选一桩最合适的婚事,可是总也要你自己喜欢乐意才好,并不是让你选什么人,只是让你回去想想,自己以后到底想过什么样的日子。”
想过什么样的日子,明姜毫无头绪,她就想一直过现在这样的日子,每日陪着娘管家理事,和嫂嫂一块说话做针线,闲来无事画几笔画儿,写几幅字儿,再翻翻旧书。等春暖花开,剪几枝花儿插瓶,一家人出去踏青游玩,或是闲在家里种点花草菜蔬,静等收获成熟的喜悦。这就是她最想过的日子了,这样答可以吗?
她正立着发呆,忽然听见身后有踏雪声,接着有人开口叫她:“师妹?”
明姜应声转头,后面正是穿着一身灰鼠披风的常顾:“师兄来游园么?梅花还没开。”
常顾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住了脚,往四周看了看,问:“怎么就你自己?我过来走走散散心。”
“唔,我也是想自己出来散散心,就没让人跟着。”明姜答道。
常顾有些意外:“是有什么烦心事么?怎么还自己出来散心?”这个总是过得很快活的丫头也有烦恼了?
明姜摇头:“也不算什么烦心事,就是有些事想不明白。”
眼前的少女面带微笑,却没有了那种从内而外散发的明媚欢快,常顾不由自主的追问了一句:“什么事想不明白?”问完发现明姜有些意外,就又加了一句:“其实我也有些事想不明白,不如我们都说出来,一起参详参详?”
“常师兄有什么烦恼的事?”明姜果然好奇起来。
常顾跺了跺脚:“咱们别一直站着说了,冷,一边走一边说吧,这样还能暖和点。”说着往左边的小路上一拐,然后站定了等明姜。
明姜略略犹豫了一下,又觉得这是在自家后花园,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可是毕竟是在外面,倒也没什么嫌疑要避,就走过去落后半步站着等常顾先行。
常顾笑了笑,迈开步子前行,口里说道:“我爹爹走之前找我深谈了一次,说想过一两年就送我去登州卫所,让我入水军。我若是不愿意,有别的想法也可以自己想想,只是一旦决定了可就不能再反悔,要我凭着自己的努力好好做出一番事业。”
原来如此,明姜听完问了和严诚一样的话:“那你想去吗?”
常顾微侧头看了看右后面的明姜,答道:“本来是想去的,我爹爹和哥哥都是从武的,我自问也没有科举入仕的本事,入卫所是顺理成章的事。”
“既说是本来,那你现在是不想去了?为了什么?”明姜又问。
常顾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深深出了一口气,将自己跟严诚的对话说了,最后叹道:“我自问没有方文忠公那样的本事,也许将来连我爹都及不上,只能在卫所做个小小的武官,还谈什么大将军!”
明姜明白了:“所以你是觉得灰心了?可是你都没去试过,怎么就知道一定不成呢?”
常顾一怔,下意识的答:“这还用试么?一看就知道是不成的。”
明姜微微皱眉:“你怎么能这样想?又不是让你眼下就做到大将军,你才十几岁,怎能这样就说不成了?就是方文忠公,也不是一做官就能领兵打仗的吧?祖父不是给我们讲过么,方文忠公少年时博览群书,十分勤奋好学,为官以后也没有懈怠,仍坚持不懈的读书学习,他之后能有那样的成就,跟他少年青年时的努力是分不开的。而常师兄你现在正是可以勤奋努力的时候呀,如果你真的很想做一个大将军,那么就从现在开始努力不就行了?即算是最后没有做到,可你至少努力了呀!”
常顾听着听着不由慢下了脚步,最后直接站住了,转身看着明姜听她说话,眼中也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对呀,我可以从现在就开始努力!可是,若是我最后没有做成,那岂不是白白努力了?只怕还要受旁人的冷眼嘲笑。”眼中那一簇光又灭了。
“若是你因为怕这个就不去做了,我才真的要嘲笑你呢!”明姜整张脸皱成一团,“常师兄一向是很有主见胆大敢为的,怎么今日却这样患得患失起来?”
常顾看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很想伸手去把她的脸揉开恢复原样,却只能强自忍住,在袖中用指甲抠了自己一下,然后才说:“毕竟是关乎一生的大事,怎么能不患得患失。”
那倒也是,明姜就叹了口气:“不然你去问问我爹?他准有主意。”
常顾笑着点头:“好了,我的烦恼说完了,现在听听你的吧。”说着又转身继续往前走。
明姜的心事跟婚事有关,她不免有些微的害羞,将脸藏在领口的长毛里,低着头跟着往前走,慢悠悠的说:“其实我烦恼的也是以后的事。常师兄比我强多了,起码你知道自己以后想做什么,我却从没想过,只想如现在这样每天快活的过日子。”
“这也没什么不好啊,你是女孩子,不必像我一样一定要做什么事业,只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很好了。”常顾答道。
明姜还是低着头,悄悄用脚去踩常顾留下的脚印,口里接着说道:“可是日子和日子也不一样呐,有平平淡淡的,也有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