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周茹,我中午想吃荠菜肉丝羹。”程千帆从浩子的手里接过公文包,说道。
“是。”
“唔,还有。”程千帆走了两步,回头说道,“你嫂子前两天念叨着要吃小黄鱼,你让周茹晚上烧一道雪菜小黄鱼我带回去。”
“晓得嘞,帆哥。”李浩笑着说道,“那我晚上要回家吃饭。”
“啥时候少过你那一双快子。”程千帆笑骂道。
在众巡捕停步、毕恭毕敬的敬礼中,程副总巡长或是微微颔首,或是回礼,龙行阔步进了办公楼。
李浩则是上了车,将汽车调头。
“浩哥,刚来就出去嘞?”岗哨的巡捕招呼道。
“难得帆哥胃口好,我且得去忙活。”李浩落下车窗,扔了半包烟出去。
“程副总胃口好,那是整个巡捕房的大好事。”岗哨巡捕说道,手中赶紧接住烟盒,殷勤的升起栏杆。
浩子哈哈大笑,按了下喇叭,一打方向盘朝着金神父路的方向开去。
……
到了金神父路,周茹的住处。
李浩敲开门。
两人煞有介事的攀谈了一会,李浩告知‘小厨娘’‘小程总’的吃食要求。
过了约莫七八分钟,确认没有人跟踪、监视之后,李浩取下钢笔,拧开笔帽,找了一根牙签将一张纸条勾了出来。
“组长有令,即刻发报重庆。”李浩表情严肃说道。
周茹接过纸条,仔细看。
这是用密语写就的情报。
确切的说,这是只有她和组长之间才知道的密码写就的。
乍一看,这应该算是讲的做菜的心得,其中还有做菜的一些口味的要求之类的,但是,实际上却是密语下的机密情报。
这份特殊的密码表是程千帆和周茹反复琢磨、商议后决定的,密码本是没有的,是记在两人的脑子里的。
周茹点了点头,吩咐李浩守在外面,她即刻进屋里去发报去了。
……
极司菲尔路。
打扮成一个小老板的罗延年倒背着手,在单芳云的殷勤迎接下来到杂货铺门口。
“哎幼。”罗延年扫了一眼门上贴的随意倾倒垃圾的罚单,“这个,这个……”
“张老板放心,罚单我交,我交,绝不会留下这种糟心尾巴令您烦心的。”单芳云赶紧说道。
有七十六号的特工从门口经过,听到这话不禁眯了眯眼睛,他看向单芳云。
单芳云看了一眼倒背着手进门的‘张老板’,又看向这名‘熟识’的特工,赶紧拱了拱手,祈求的眼光看着对方。
特工做了个手势:
十块大洋。
单芳云脸色大变,在对方威胁的目光下,只能无奈点点头,做了个‘事成之后必有重谢’的口型。
特工得了允诺,心情愉快,哼着曲儿离开了:
今天运气不错,捡着钱了。
没想到这个浓眉大眼、看似老实的单芳云也是个精细鬼。
单芳云的这个杂货铺不是经营不善开不下去的,是特工总部不允许这个位置被外人占据开店。
单芳云这个家伙很显然是骗了一个不知道情况的冤大头来接手杂货铺,却是赶巧了被他碰上,这不就是捡钱了么。
看到单芳云进了屋,赶紧关了门,特工笑了笑,这位单老板被自己讹了十大洋,显然是怕极了。
他就喜欢小老百姓对自己又恨又怕又急却又拿自己没办法、且只能忍着乃至是强颜欢笑的样子。
……
“罗部长,你来这一趟,我又要破财了。”单芳云苦笑着,讲了刚才门口发生的事情。
“这笔钱你自己想办法啊,我没钱。”罗延年赶紧说道。
“得得得。”单芳云说道,“我啥时候从你这里见过钱了。”
“知道就好。”罗延年得意洋洋说道。
单芳云笑了笑,心中对于罗延年只有敬佩。
其生活清贫,三餐仅以果腹为要求,省下来的钱都用来接济寄养在养育院以及一些同情革命的百姓家中寄养的烈士子女了。
“这个人勒索十块大洋。”罗延年沉吟说道,“这是不是意味着,假如我们安排同志将杂货铺接手后还能继续开下去?”
说着,罗延年自己也是先摇摇头,“是了,我们选择这里开杂货铺就是因为这个位置非常关键,很显然敌人也意识到这一点,不可能允许这个地方为外人所经营。”
单芳云点点头,“开不下去的,即便是有同志真的接手,也会被勒索的一贫如洗后直接封门。”
“有情况?”罗延年问单芳云。
“是的。”单芳云说道,“昨晚整个特工总部都在忙碌,车辆进进出出,今天早上也听到外面有人议论,说是抓了不少人。”
“知道是抓了哪方面的吗?”罗延年立刻问道。
“暂时不清楚。”单芳云说道,他露出担心之色,“会不会是我们的同志?”
“可能性不大。”罗延年摇摇头,“按照你说的情况,抓捕动静这么大,这么多人被捕,若是冲着我党来的,我们现在还能在这里安稳的坐着?”
单芳云想了想,也是恍然点点头。
昨晚那么大的动静,若是冲着红党来的,估摸着整个上海红党已经遭遇灭顶之灾了。
……
“我会向组织上汇报这个情况的。”罗延年点点头,说着,他露出严肃表情,“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单芳云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