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怒视着元守直,道:“你莫不是忘了,之前是哪些人在朝堂上信誓旦旦说,建昌伯在西北是谎报军功,甚至还说他可能杀良冒功,那些话……朕犹在耳!”
这话其实就是在警告元守直,你赶紧给朕闭嘴。
之前你攻击张延龄是谎报军功,还表明会承担诬告的责任,后来是朕想息事宁人,才没斤斤计较。
但并不代表朕已经忘记。
现在你居然又跳出来攻击他,可真是记吃不记打。
元守直跪下来,不断磕头道:“陛下,老臣一心为朝廷,并无私心,一切都是为了大明的昌隆,若是令有罪之臣而不得惩罚,那大明王法不存,朝廷将有乱象,天下也有乱象……”
“够了!”朱祐樘站起身,厉声打断了元守直的话。
朱祐樘知道,自己再留在奉天殿,这群人必然会纠缠不休,拿出死谏的态度是必然的。
就算到时候当朝来个廷杖,也不能阻挡这群人的“决心”,或许这群人就在等他“失态”,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赶紧退朝,不给这些大臣继续进言的机会。
“退朝吧!”
朱祐樘厉喝一声,正要走。
元守直却不依不饶道:“陛下,国将不国啊!”
朱祐樘怒道:“你记住今天的话,若是这次你的断言再有误,可别怪朕对你不客气!”
不怕没事找事的,就怕死不悔改的,明明朕都做了退让,你还不依不饶。
那可就别怪朕回头好好教训你。
元守直一直在磕头,朱祐樘却完全不加理会,就这么径直离开了奉天殿。
……
……
皇帝一走。
在场的大臣面都有苦色。
之前也商定好不要去提这件事,免得引起皇帝跟大臣之间的不悦。
但只是因为话题被打开,现在又有个元守直去死谏,使得事情好像无转圜余地,只能梗着脑袋往前冲。
“徐阁老,您说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那罪臣到现在都还逍遥法外,陛下名义将他收押诏狱,但我看根本就是行保护。”
“他贪赃枉法几十万两,连逆王的银子他都敢收,这不是串谋谋反是什么?”
“或许他才是主谋!”
一群人把徐溥等几个阁臣给围住,似乎皇帝听不到他们的话,他们就只有对这几个阁臣发泄。
毕竟这几个阁臣是能跟皇帝通上话的。
徐溥黑着脸道:“老夫何尝不知其中关节要害?但问题是,建昌伯之前也算是为朝廷做了不少事,而宁王的案子,本身就是他自己查出来的,如今想要令他伏法,是否也要给陛下一些时间?”
“给什么时间?给他转移罪证的时间吗?莫不是阁部的几位阁老,想替那贼子说话不成?”
马上就有人把矛头对准了四名内阁大臣。
谢迁走出来急道:“诸位,你们可知自己在说什么?我等几时有回护罪臣之心?莫不是在罪臣未得惩戒之前,我们先要出内乱不成?”
众人还是不依不饶,差点就要在朝堂上动手。
谢迁还赶紧招呼元守直道:“元银台,您不会看到如此乱象,连句话都不说吧?”
元守直在众人的搀扶下起来,好像现在他才是文官的领袖,而内阁这几位都已经当了叛徒。
“哼!”
元守直轻哼一声,似乎是在表明一种态度。
连话都不说,随即往殿外行去。
“你们真是不知所谓,若是想让建昌伯伏法的,你们继续进言便可,午门外的空地也给你们留着!”谢迁有些生气。
我们阁臣招谁惹谁了?刚才我们好像还站在你们的立场上,去帮忙说事呢。
就在大殿内仍旧在吵闹中,萧敬去而复返,众人随即要过去围拢萧敬。
萧敬摆摆手道:“诸位臣僚,咱家只是奉命前来召户部的周部堂,一同前去查案,涉及到宁王和建昌伯的案子,诸位要探讨什么……不打搅。”
刚才这群人对内阁大臣都敢围而攻之,但对萧敬,他们则没这种胆量。
人家可是内臣,还是东厂提督,除非他们活腻了,回头想被东厂番子天天上门找茬?或是被栽赃诬陷?
周经从人群里出来,作为唯一一个曾为张延龄说话的人,现在那些文官也都懒得去搭理他,似乎已将他隔绝在文官的势力范围之外。
随即周经与萧敬一起走出了奉天殿,看样子不是往乾清宫,而好像是往西华门的方向去。
……
……
“群魔乱舞,真是群魔乱舞。”
走出奉天殿很远,萧敬才带着感慨一般,在那自语。
周经没听明白,走过去问道:“萧公公,您说什么?”
萧敬苦笑道:“咱家在说,那大殿之上,可真是群魔乱舞,这群人也真是……”
或许是想到,周经也是“这群人”其中的一份子,随即没再说什么。
周经也一脸迷惑。
我们都是文官,怎在这位平时跟我们文官交好的司礼监老好人眼里,我们就成了“群魔”?
周经很想问这是要去哪,但他还是不好意思发问。
一直出了皇宫,到了锦衣卫的诏狱之外,他才感觉到问题不太对劲,见萧敬脚步不停,他也只能跟着一起进去。
到了里面,但见是戒备森严的样子,周经只能理解为,这里关押着重犯,不能让重犯逃走。
等到了好像是公堂的一处大房子外,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有人在说话,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