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洪满是笑容的看着朱祁钰,他完全不知道陛下居然有送行的习惯,就站在烈烈风中,目送着大明的将士,前往战场。
他颇为惊讶,陛下居然知道将士们推的车,名叫武纲车。
武纲车是一种轻车,有巾有盖,平时可以运送火药、粮草等辎重,战斗时可以排成一排,作为营垒,还有四个射击孔,使用弩箭进行射击。
大明的武纲车脱胎于北宋末年,二帝北狩,宗泽任开封京师留守时,建造的决胜战车。
任何一个军备都不是凭空而来,拔地而起。
大明的武纲车,乃是地地道道的进攻利器,草原作战,此类大车最为好用,即便是临时驻扎,围成圆阵以火器御敌,也是极佳。
太宗文皇帝第二次北伐的时候,曾经建造了三十万辆武纲车,随军运送粮草,才有了长驱万里的征程。
当年用了整整六年,才攒足了力气,一战打碎了鞑靼人的脊梁,兀良哈部甘愿当大明的狗,瓦剌人俯首称臣。
四十多年了,鞑靼人依旧没有缓过气儿来,虽然脱脱不花依旧是可汗,但是却被瓦剌人架空。
杨洪当年也随军出征,太宗文皇帝当年何等英姿勃发?
“渡河,渡河,渡河,千古绝唱。”朱祁钰深吸了口气,他不仅知道武纲车的作用,更知道武纲车的来历,是宗泽的决胜战车。
渡河是宗泽病逝前的最后三个词。
可惜,直到刘福通自杀式的三路北伐,打的元朝分崩离析之前,都未曾有汉军再过黄河。
朱祁钰不再说话,这次再次传来了悠扬的歌声,除了于谦那首把铳歌以外,还有红巾歌,在擂鼓的声音中,大军四纵缓缓离开了两座大营。
杨洪随着陛下回到了讲武堂内,杨洪这个祭酒,现在没有军务,就是整理下来年讲武堂的军生部分名单和讲武堂诸事。
还有一些未能结业的勋臣旧戚的后代,等待着杨洪等一干教习,给他们补课。
若是明年,这些未能结业的勋臣旧戚的后代,依旧未能结业,就要送到开平卫去戍边一年,回来继续在讲武堂内考评,若是再不过,那就直接送到交趾去了。
朱祁钰则是有条不紊的处理着手中的公文,王文这个通政使走马上任之后,朱祁钰的案头上的天下之言,终于变得井井有条了起来。
次日的清晨,大明的官道上,驿马在快速的奔驰着。
驿卒倾俯着身子,用力的保持着身体的平衡,马匹在道路上狂奔不已,马匹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铃铛,在狂奔之时,铃声可以传递到两里地以外。
水马驿并递运所的驿卒们听到这个铃声之后,就立刻开始挑选驿马,翻身上马,并且立刻上马飞驰。
前马速度较为缓慢,当后马及前马,两马并行之时,马足不停,在马匹上,驿卒进行公文交割。
随后前马开始加速,再次狂奔向着京师而去。
周而复始,直到军报送抵达京师。
大明的共有龙场九驿站,共有九条官道驿站。
而这九条官路驿站,最远的一条,是京师到麓川,大约有六千里地,这六千里地限期为六十天,也就是皇帝的诏命下达到麓川要六十天的时间。
但是限期之外,是加急。
加急就是眼下大明官道上,无数驿卒奔驰的恢弘场面,他们人马狂奔,在转送公文之时,并不离开马匹,加急的期限,从麓川到京师为四十天,延后不得从超过五天。
这是因为麓川到京师的路不太好走。
比如北京至沈阳的官道为三千二百里路,限期是四十天,但是加急,则可以缩短是十五天左右。
大明至广州的官路,约为五千六百里路,限期为五十六日,但是加急之下,则可以缩短至三十天。
大明在两京设置了会同馆,任主事,管理天下驿路、驿卒和驿马,有《应合给驿条例》为纲,非常完备,就连驿马,都有退休待遇。
比如跑了五年没有跑死,则会升格为宝马,养在驿站之内,不再做工,直到老死。
驿站、驿马、驿卒,是大明皇权,触碰到大明上上下下的保证。
是政令这水流的渠道,若是失去了驿站,那和失去了天下,有何异同呢?
奔涌而来的驿卒们,将公文交给了会同馆,会同馆将军报送于了讲武堂内,杨洪于谦等人领着兵部诸部,拆验军报火漆,然后将一个个小小的红旗,插在了堪舆图上。
杨洪拔掉了堪舆图上的一个黑旗,这是燕山山脉附近的一个盘亘了三十余年的贼窝。
杨洪笑着说道:“第一个山寨已经被武清侯,用大将军炮夷为平地了,对方抵抗极为激烈,甚至有火铳,想负隅抵抗,以为凭借地利,可以拖延官军的步伐。”
“可惜想好事呢,石亨没跟他们多废话。”
“四武团营,奋﹑耀﹑练﹑显,兵分四路,交替前进。”
整个燕山山脉,都交给了石亨和他带着的四武团营,而石亨不负众望,率先传来了捷报,而且四武团营的推进,如同猛龙过江一般,将这些根深蒂固的地头蛇们,连根拔起!
“报!”会同馆的军士将另一封战报交给了兵部大使,兵部立刻开始拆验,由阴文翻译成阳文,随后阳文再对照阳书,进行比对,最终将翻译好的军报,交给了杨洪。
这次是杨俊带领的四勇团营,是杨洪的庶长子。
杨洪再拔掉了一个黑旗,笑着说道:“四勇营也拔了第一个山寨,他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