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濙在说什么,他说的的确是外戚恩封,乃是太祖高皇帝时候,洪武二十二年七月,胡显跟蓝玉争梁国公爵位之事。
但其实说的是大明的兴文匽武。
为什么靖难之役,太子府打的稀烂,燕府居然完成了有史以来藩王起兵造反入主京师之事?
靖难之役之中,建文朝的武勋有多少在前线出工不出力的?
当然也有认真干活的,比如第一代运输大队长李景隆,但是这厮越是认真,燕府的优势就越大。
建文朝的时候,兴文匽武之烈,尤胜正统年间。
永乐初年,大规模还爵复职,就是遏制的兴文匽武之风。
等到了宣德年间,这股子妖风再次吹了起来,最终酿成了惨祸。
到底是什么样的风力,在主张这股子妖风邪气?
兴文和振武,并不矛盾,这一点上,无论是太祖皇帝和太宗皇帝,无不证明了这一点。
建文朝因为兴文匽武,建文帝听信了方孝孺、黄观等人的一席话,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
胡濙说的的确是外戚封爵之事,也是在说兴文匽武之始,就是把勋爵扩大化。
这股子妖风邪力,到底是怎么吹起来的?
胡濙是建文朝的进士,他太清楚了,翻译翻译就是,警惕元儒忠义之士,遗老遗少,反攻倒算。
朱祁钰明白,于谦明白,石亨不甚明白,但是他也懒得思考,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儿,陛下思考就是了。
六部尚书整日在皇帝的身边,也知道胡濙的谏言到底是什么,但是其他人就不明白了。
高来高去,云里雾里,都在天上飞。
礼部尚书现在洗地之后,居然搞起了进谏来,而且还被陛下以嘉纳良言而赞誉了。
关键是群臣居然不知道,到底进谏了什么。
胡濙看着群臣一脸迷茫的样子,无奈摇头,这帮人还是的多学习学习,涨涨姿势才是。
胡濙继续说道:“陛下,南京守备丰城侯李贤薨病,臣有疑虑。”
作为礼部尚书,洗地、进谏,那都是额外的工作,他还有本质工作要做。
朱祁钰脸上怒气一闪,低声说道:“好胆!寡人佩服!”
丰城侯李贤,并不是那个从土木堡侥幸逃脱,然后南下稽查私盐盐引的巡盐御史李贤,而是丰城侯李彬之子。
李彬乃是洪武年间的旧勋,多有战功,每战必身先士卒,洪武二十八年起,总领北平都司、燕山左等一十七卫所官军,建文元年,燕府起兵靖难,北平都司一十七卫尽归燕府。
在随着太宗文皇帝的南征北战之中,李彬屡立战功。
永乐十五年,李彬被朱棣派往了交趾,交趾三司无人敢造反,黎利僭主,根本不是李彬的对手。
可是李彬死后,继任者安远侯柳升、成山侯王通,把交趾三司给丢了。
侯爵战败失地,是什么罪名?
王通居然在正统年间被赦免,孙忠还给了他十几顷田供养,这其中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必然是有些问题的。
王通弃地到底是不能敌,还是故意为之呢?
李贤作为丰城侯李彬的儿子,也是有战功的,那个炮轰了努尔哈赤的永宁城就是李贤修筑的。
丰城侯李贤,在南京做守备,掌节制南京诸卫所,及南京留守、防护事务。
景泰二年,李贤忍无可忍,检举揭发了驸马都尉赵辉和南京镇守太监薛越,联合南京户部尚书黄福,把钟山孝陵的山场,给卖了。
总归李贤是个还不错的勋臣,这个时间死了,太蹊跷。
孙继宗是个很有野心的人,而且并不是无的放矢,敢去应天府南京留都搞谋反,确实做了不少事儿。
孙继宗的联袂造反像模像样,的确不是广通王、阳宗王那般愚蠢,搞得天下皆知,还改年号。
而是有计划,有步骤,一步步的推行着自己的造反大计,阴谋诡计之事,还是的继续做。
“胡尚书的意思是,他被杀了吗?”朱祁钰直接挑明了问了出来。
胡濙无奈的说道:“的确如此,丰城侯李贤的妻儿已经在直奔京师的路上,到时候问问就知道了。”
朱祁钰坐直了身子,点头说道:“丰城侯李贤妻儿入京,令其承袭丰城侯爵之位,得朝廷供养。”
胡濙长松了口气俯首说道:“臣领旨。”
陛下真的听懂了他的谏言,他就怕陛下对外戚有意见,扩大到对武勋有意见,最后把天下的武勋得罪个干干净净。
到时候武勋出工不出力,那还怎么平叛?
打击扩大化,绝对要不得。
倍之二字,是需要万分警惕的。
朱祁钰怒气很重,但他并未喜形于色,嗤笑说道:“此时就敢对我朝勋臣下手,明日岂不是要对朕动手?好胆!”
此话一出,群臣无不愕然,赶忙俯首说道:“臣等惶恐。”
陛下哪里是在骂会昌伯府,连带着把他们一起给骂了,而且骂的极为难听。
胡濙再次俯首说道:“臣请褫夺贵州总兵官靖远伯王骥、两广总兵官安远侯柳溥、湖广总兵官保定伯梁珤勋爵之贵。”
这三人,王骥的靖安伯是三征麓川而来,柳溥乃是恩荫其父,梁珤也是恩荫,但是梁珤是有战功的。
梁珤跟随宁阳侯陈懋前往福建平叛,随后因为广通王造反,调任湖广做湖广总兵官,这算是造反势力之中,最能打的一个了。
襄王为什么要逃?
朱瞻墡虽然足不出户,但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