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戥头案有没有进展?”朱祁钰问到了十分重要的问题。
兴安赶忙俯首说道:“练纲已经去了四川,已经到了重庆府,现在已经开始督办了。”
“吏部给了一份四川各府州县的官员名单,可以随时调任。”
“一名天子缇骑带了两名提刑千户和两百锦衣卫,已经赶往了四川,再加上襄王也在关注此事。”
“查到谁,就办谁!”
李燧能敲得响登闻鼓,是因为他是举人,入京的理由是赶考,虽然他在大理寺和都察院碰了一鼻子的灰,又马上迎来了会试。
李燧要到东华门看榜,才让他有了敲登闻鼓的契机。
都察院的那位四川监察御史有些大意了,确切的说,是他知道了李燧榜上有名之后,就松了口气。
因为李燧一旦登榜,就代表着鲤鱼跃龙门,和他们一样,最少也是七品推官起步。
可是李燧还是穿着破草鞋,来到了登闻鼓前,敲响了五十年未曾响起的登闻鼓。
在洪武年间,任何一个老农都可以敲响的登闻鼓,可是在景泰年间,想要敲响登闻鼓,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李燧必然犹豫过,他的家境普通,破户奔走五千里,来到京城,而且他心里的那个旧人也嫁给了他人。
李燧付出了太多的代价,他只要肯妥协一点,以四川镇雄府举人的身份,哪里会有这么多的悲剧呢?
朱祁钰不同意李燧去陕西行都司,是因为他不认同这种人就该磨练磨练的规则。
李燧受的苦太多了,再磨把人磨废了。
朱祁钰想了想说道:“让吏部左侍郎王翱督办此事。”
“王翱吗?”兴安赶忙说道:“臣遵旨。”
王翱,大明的吏部左侍郎,因为得罪了杨士奇,在地方兜兜转转二十五年,扈从南下平叛。
这代表了皇帝的极度重视。
戥头案,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倭国的这个足利义政有点怪,是那种居于幕后之人吗?”朱祁钰看着唐兴送来的银山图和他的描述。
在他的视角里,这个足利义政似乎是幕后黑手一样的人物。
兴安认真的想了想说道:“不是,他就是怕事吧,唐指挥和袁指挥不是蠢笨之人,他们说足利义政不足为虑,那估计就是不怎么样。”
“今参局但凡有点办法,也不会喝那个退妊药了。”
袁彬说好听点那叫赤子之心,说难听点是认死理,一根筋儿。
这样的人,虽然心思简单了点,可认人却是一认一个准。
朱祁钰也倾向于兴安的判断,放下了唐兴的奏疏说道:“眼下倭国多灾多难,国内民乱频繁,足利义政这个样子,怎么能管理好倭国呢?”
国主享受了无限的权力,万民供养,那就得承担相应的责任。
或许唐兴、袁彬会看走了眼,可是今参局这个妖妇跟了足利义政那么久,若非失望透顶,又怎么会喝下那碗药汤呢?
朱祁钰认真的思考了片刻说道:“传朕的旨意,让唐兴、袁彬和陈福寅在危险之时,放下一切,必须立刻撤退,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一切事物,便宜行事。”
他作为皇帝,要先给他们开口子,让他们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不必顾虑那么多。
反正是在倭国的地头上。
正如兴安所言,大明的船越多,他们仨就越安全,大明的海商就越安全。
大明是他们坚强的后盾。
“李燧这个人不错,肯吃苦。”朱祁钰站起身来,满是笑意的说道。
李燧到了南衙之后,立刻接受了非常棘手的龙江造船厂的复工,进退有据,处理的井井有条,而且多次亲自深入乡里,走到了百姓之中,劝谕百姓。
“有点奇怪啊。”朱祁钰拿着奏疏,有点古怪的说道:“为何琉球到松江市舶司的消息会这么快?”
贵州到京师的奏疏要九十多天,南衙到京师只要十五天,但是琉球来的奏疏,太快了,快到了让朱祁钰都有点犯迷糊。
大明的船跑的这么快吗?
即便是船跑得快,可这驿站戳子,却是一日数百里,从琉球来的信,居然只用了两天的时间,就从松江府送到了京师,和贵州的奏疏一道入了京。
“这个啊,嘿嘿,得问于少保了。”兴安居然卖起了关子,显然兴安了解其中详情,但是他没说,而是让陛下自己去问。
“嘿!好你个兴安。”朱祁钰正打算去转悠下,向着讲武堂的主楼而去。
一阵阵的西北风,带着漠北的黄沙还有石景厂火烧火燎的味道,吹进了京师。
已经八月份了,过了立秋,天气开始转凉,秋风之下,大黄色的橡树叶不舍的离开了枝头,打着旋落在了路面之上。
朱祁钰来到了讲武堂的偏院落,这里原来是大隆兴寺,后来改建为了武庙,另外半个院子,改为了聚英堂,是大明的武勋们坐班的地方。
于谦、石亨、陈懋、张懋、朱勇等人,都在聚英堂之内。
陈懋年岁大了,和于谦一样担任讲武堂的祭酒,虽然从南衙平叛归来之后,陈懋已经实质性的退休,可是他身体还很硬朗,每日都会到聚英堂坐班。
陈懋代替了杨洪,成为了讲武堂内定海神针。
朱祁钰没让兴安唱到,而是径直的走了进去,石亨在讲武堂内上课,朱勇在德胜门外的军城练兵。
“好呀,背着朕下棋是吧!”朱祁钰一走进正厅,就看到了于谦和陈懋在下兵推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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