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先认真的看着堪舆图,最终划定了撤退的路线,他并不担心能不能撤回草原的问题,他们这么多马军,在行军速度上,要比大明快得多。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对着左右说道:“去把那阉奴喜宁和小田儿叫过来!”
此战未能攻破大明京师,他的弟弟孛罗和平章事已经死在了大明京师的城下。
这一仗的损失太大了,尤其是依托于元裔的脱脱不花,最近小动作很多,他能感觉的到。
如果继续打下去,京师打下来未置可否,但是他们瓦剌人的精锐都要打完了,就无法在压制以北元汗廷为主的元裔了。
他准备撤退,但是不能这么随随便便的就走了,无论是政治讹诈、还是军事讹诈,都宣告失败的时候,他决心给大明埋一根钉子,而且要埋的足够深。
“喜宁,皇上现在怎么样了?”也先关心起了朱祁镇。
喜宁满是平淡的说道:“劳烦太师挂念了,皇上受了一些惊吓,现在已经好多了。”
何止是惊吓?
朱祁镇听到了火铳响起,身边的旗手倒下的那一刻,直接连滚带爬的窜到了后方,整个人回到营内之后,依旧是瑟瑟发抖,连牙关都在不停的抖。
“你可知,那阵前的十三骑明光铠骑卒,是什么人吗?”也先点了点头,满是笑容的问道。
“咱家不知,还请太师赐教。”喜宁眉头一皱。
其实他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对大明的皇帝开枪。
铅子呼啸,要是伤着了皇上怎么办?
哪怕现在国朝新立皇帝,但是朱祁镇依旧是太上皇,这胆子也忒大了,难道他不怕群臣弹劾吗?!
也先却是满脸悲怆的说道:“前军调查,冲阵的十三骑,是大明的新皇帝,原来的郕王殿下!”
“他亲率十三骑冲阵,向你的皇帝发铳十三响,点燃了猛火油,甚至拿走了龙旗大纛!”
“铳发太上皇者,郕王也!”
“简直是,大逆不道啊!”
“什么?!”喜宁眼睛瞪圆,他怎么都没想到,居然是郕王!
而且是亲冒矢石,披挂上阵,郕王殿下什么时候,这么勇武了?
那个之前连见到宦官都瑟瑟发抖的郕王,居然有如此胆魄?
但是却非常的合理,除了这位新的大明之主,谁敢临阵冲杀朱祁镇呢?
情理之外,却是意料之中。
喜宁心中瞬间五味陈杂,他俯首说道:“多谢太师告知,臣回营之后,一定禀明皇上。”
也先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笑容满面的示意二人下去。
他的目的达成了。
瓦剌内部矛盾重重,元裔势大,孛儿只斤氏的黄金家族依旧在草原上有着最大的认可。
哪怕经过了马哈木、脱欢、也先的三代经营,但是从上到下,依旧认可黄金家族的统治。
草原上矛盾重重,难道大明就没有矛盾了吗?眼下朱祁钰和朱祁镇的兄弟阋墙,不就是最大矛盾吗?
以朱祁镇为代表的旧勋,以朱祁钰为代表的的新贵,这一处兄弟阋墙的大戏,着实让人期待呢。
而此时的郕王府内,朱祁钰正在认真的比对着堪舆图,理解着于谦的布置。
于谦对于如何追击瓦剌撤退,在瓦剌人撤退过程中,最大限度的击毙伤敌人,做出了一连串的安排。
石亨将前往清风店,清风店乃是从西直门外通往紫荆关的必经之路,他将在此处设伏,最大程度上击伤瓦剌军。
而范广将带兵前往固安,刘安带兵前往霸州,这两处,乃是瓦剌人南下的必经之路,如果瓦剌不甘失败,孤注一掷南下,这两地,互为犄角,可防备瓦剌人继续南下劫掠。
而都督孙镗,则带人前往延庆卫,延庆卫就是居庸关,孙镗前往居庸关。
孙镗是为了接应杨洪,防止瓦剌人盘踞内三关,切断大明与山外九州之联系,谋求山外九州的图谋。
打通京师、居庸关、宣府,则代表着京营可随时由居庸关进入山外九州,驱赶瓦剌。
这种种的安排,可谓是面面俱到,诸多将领,莫不是心服口服。
“怪不得王直要说面对这样的残局,就是一百个王直也不如一个于谦啊。”朱祁钰放下了手中的奏疏,看着堪舆图上的标记,颇为感慨。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国也是如此。
于谦已经在写新的奏疏了。
关于如何重建山外九州防务的诸多事宜提出了他的意见,而这些意见,要当杨洪进京之后,才会具体讨论。
尤其是于谦提出了恢复山外九州军屯之事,让朱祁钰颇为意动。
“陛下让臣查的事,臣查清楚了。”兴安低声说道:“前段时间散播传言,最开始起与燕兴楼,燕兴楼是皇庄,隶属于乾清宫,背后的人,是之前的内相王振。”
“但是王振已经被樊建军锤死在了土木堡。”
“所以散播传言的是能够调动这燕兴楼的人吗?”朱祁钰敏锐发现了事情不对。
兴安俯首说道:“是喜宁,之前的内官监太监。”
“又是这个喜宁!”朱祁钰声音里带着愤怒。
喜宁带路杀掉了大明在紫荆关的守将,才致使紫荆关在混乱中失守。
他认真的想了想说道:“告诉于老师父,通传三军,斩喜宁者,赏金五千金,秩晋千户!”
“朕只要他的项上头颅!”
“臣领旨。”兴安俯首称是,犹豫了下才说道:“那这燕兴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