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感觉整个人都站不稳了,眼睛瞪得老大,俯首说道:“陛下乃是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上次德胜门外,陛下涉险,的确有百般无奈。”
“可眼下,大明大胜在即,臣请陛下三思!”
朱祁钰咂咂嘴,也知道大明皇帝亲自领兵出战,的确是满离谱的,最终点头说道:“那就不去了。”
于谦重重的松了口气,好悬没把他吓到,他还以为陛下又要一意孤行,带着锦衣卫们,带头冲锋去。
他这么大岁数了,可受不得这等刺激。
脱脱不花所率领的元裔,对大明的进攻意愿并不强烈。
这不仅仅是他个人的想法,整个旧北元汗廷的元裔,大约都有一种,能做大明的鹰犬是一种莫大的荣幸的想法。
他们看着兀良哈部吃香的喝辣的,自然是艳羡的很。
脱脱不花的嫡系,都是东蒙兀人,他们长期与大明交流,如果能开两三个互市,就是遇到白毛风,他们也不怕了。
白毛风是一种草原上极其恶劣的天气,雪下的极大,把营帐的顶都要盖住的雪。
关内人是很少见到那么厚的雪,一旦起了白毛风,就是几十天看不到天日,人马牲畜,万里踪灭。
脱脱不花本人对进攻大明,是相当抵触!其实八月初,脱脱不花就已经到了北古口,但是一直未曾南下,但是土木堡之战,大明精锐尽数阵亡,紫荆关接连被破,瓦剌人不停催促。
瓦剌势大。
他作为黄金家族的后裔,有自己的傲气!
他们曾经建立过一个世界上最大的帝国!这就是他傲气的源头。
但是傲气这东西不能当饭吃,也扛不住白毛风,更扛不住元裔们想要自己的子女活下去的愿景。
更加扛不住元裔不断脱离汗廷,成为大明的鹰犬。
大明长期保持着大规模建制的鞑靼马队,这些鞑靼人哪里来的?
自然是脱离汗廷统治的元裔变成了鞑靼马队。
战马需要十选一,难道马队的骑卒,就不用遴选了吗?
在这背后,是无数的元裔离开草原,翻过长城,等待着大明的皇帝大赦天下,这群人就会换成明人的身份,正大光明的活下去。
元裔为黄金家族蒙羞吗?
脱脱不花放下了手中双青龙游戏火珠,此乃嘎啦宝石印信,乃是黄金家族的圣物。
桌上的另外一样,则是他要献出的玉玺。
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本来刻着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字样,早就被磨平了。
谁干的?
当年的中书右丞相脱脱。
献出玉玺,代表着一种服从的态度。
毕竟明太祖、明太宗皇帝就多次寻找此物,献出去,也是算是让朱明皇帝,得偿所愿了。
现在的局势发展,果然如同他所预料的那样,大明京师并没有兵败如山倒,而是挡住了瓦剌人进攻的步伐,甚至把屡战屡胜,士气高昂。
瓦剌人把他们鞑靼人拖入了战争的泥潭,不可自拔。
只是大明皇帝会答应自己会盟的条件吗?
要知道上一个出塞的皇帝是朱祁镇,已经直接被生俘了。
不过他本就没报什么期望,只希望单独朝贡,能换的大明朝廷的支持,元裔要和那群肯特山下的养马奴瓦剌人对抗,就不得不依靠大明朝廷。
“可汗。”一个近侍跑了进来,俯首说道:“可汗,大皇帝陛下答应了可汗,居庸关杨王和都督孙镗不会对我部撤离进攻。”
“但是我们必须留下所有的俘虏、牲畜、和百姓。”
“好!”脱脱不花站了起来,用力一击掌,兴高采烈的说道。
会盟成不成另说,安全的撤出关外,最大的保存他们的兵力,是燃眉之急。
“可有大明皇帝的敕喻?”脱脱不花立刻反应过来,这种事口说无凭,虽然不知道到底有几分真假,但是连封敕喻都没有,那就更不可信了。
“有。”侍从从怀里掏摸了半天,拿出了一本敕喻说道:“在这里。”
“哦?”脱脱不花拿起了敕喻,认真的看了半天,不得不说,大明皇帝这个字,写的是真的好,颇有气势。
观字识人,人如其字,大明皇帝想来也是一个英气勃发的雄主才是。
“可惜了,大明皇帝只答应我们撤出关外,并未曾立刻答应我等会盟之事,实在是可惜啊。”脱脱不花郑重的收起了敕喻,说道:“来人!”
“满都鲁,立刻命令我部准备离开,辎重除粮草外全部舍弃,军报记录留好,放置妥当。”
“立刻拔营至密云安营,再至北古口,三日内,离开关内!”
“撤!撤!撤!连夜拔营!”
“静悄悄的,不要让瓦剌人知道。”
满都鲁是脱脱不花的第二个弟弟,异母弟,现在才十五岁,但是已经跟着他征战两年有余,算是他的嫡系中的嫡系。
满都鲁可比阿噶多尔济靠谱多了。
“是,可汗。”满都鲁问都没问,领命而去。
脱脱不花在做什么他一清二楚,他下的命令,严禁喧哗,低声撤离。
那些打西面来的瓦剌人,被石亨炮轰了一番,正在梳理营寨。
此时正是悄悄撤离的好时候。
走的时候,满都鲁还让伙夫们,分给了俘虏、百姓三天的口粮和水。
这要是战事拖延,大明无法接收,这些俘虏要是饿死了,就耽误大事了。
有时候满都鲁很想问问脱脱不花,被西面来的瓦剌人架空,难道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