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扶苏的声音响彻府邸。
奴仆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先生这是怎么了?
“这……这……”
扶苏站在木碓上,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他刚才试过,木碓省力的很。只消踩踏木碓尾端,便能轻松舂米打糍粑。兴许是打嗨了,扶苏打了大半个时辰都不觉得累。
左右两侧各放台木碓,卓草与扶苏一上一下非常有节奏的交替擂打。莲萍只消在石臼旁等着,要么给石臼添些水,要么端着盆子准备接住打好糍粑。糍粑打得越细腻,越黏稠糍实越好。
“如此舂米,可省力许多!”
糍粑如何,扶苏根本懒得去管。在他看来,这木碓方有大用!他久居宫中,时常会有婢女被罚去舂米。终日舂薄暮,常与死为伍。双手满是水泡,疼的连可能连木槌都握不住,但还得继续舂米。
“先生有所不知,自少主制木碓后可省力许多。舂的差的粝米,不过斗米三钱。若是精米,则能斗米四钱。亭里家家户户皆是舂的精米,再卖至县城换取粝米,还能有不少结余。”
论营养价值,还是粝米更高些,只是口感实在不咋地。卓草刚开始吃差点吐了出去,得细嚼慢咽才行,嗓子刮得根本无法下咽。砻谷舂米极其不容易,大部分黔首根本没工夫舂成精米。
“褐衣緼绪,未尝完也;粝藿之食,未尝饱也。昔杨子取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这木碓如此有用,卓君为何不早早献上将此物推至各地,莫非也想效仿杨子?!”
扶苏转过头来,摆出副叱问的架势。秦始皇与蒙毅并不在府上,他们不在,那他这位长公子自然得好好教育卓草。论年纪,卓草称呼他为兄长也不过分。
他们说是去咸阳做买卖,便与李斯同乘。像粉条地瓜干这些,也得找些销路。这玩意儿不是这么好卖的,毕竟是以祥瑞而成。正好傻老爹成天嚷嚷着上面有人,就让他去咸阳试试看。
自秦灭六国后,徙天下豪富于咸阳十二万户。在卓草看来,咸阳便是出了名的人傻钱多速来。粉条和地瓜干味道都可以,买的人肯定不少。
……
卓草走至旁边,摇头叹气。
这让他怎么说?
因为他知道秦国会覆灭,先前又遭受不公平待遇,便暗中积蓄力量等着天下大乱之时成就番大事?
这话,他连傻老爹都不敢告诉。
“先生误会了。”
“何意?”
“少主也曾想献木碓,却被前亭长拦下。还说少主为贾籍,不该做匠活。木碓还得绘刻大匠的名字籍贯,否则出了问题该找谁?不光不给封赏,还要治罪。”
莲萍在旁为卓草打抱不平。自木碓红薯后,卓草便再也没去找过哀,他对这些人已是失望透顶。卓礼心中不忿,便带着木碓去找乡啬夫,可他们是蛇鼠一窝官官相护,将卓礼直接赶了出去。还说他们为赵人又是商贾,竟说些胡话。
“又是哀?!”
来之前,扶苏便已知晓哀的事迹。起初他还觉得秦始皇将其俱五刑乃至车裂弃市有些过分,现在知晓内情后他甚至还觉得判轻了!
他的族人都该死,而不只是黥为城旦!
祸不及子女的前提是惠不及家人!
哀这些年来为非作歹,对秦国造成的损失无法估量。就算是夷三族,那也无法挽回这些损失。随着版图扩大,天灾人祸日益增多,早点大规模种植红薯,也不至于会饿死这么多人!
“小苏,你随我来书房,给你看些好康的。”
“好康的?”
扶苏对卓草偶尔蹦出的词汇很是好奇。不过也没怀疑,便跟在身后。等来至书房后,卓草便先将房门关上,贼兮兮的模样令人怀疑。
“卓君……这是何意?”
“嘘!小声些!”
卓草一边说一边脱衣服。
扶苏脸色瞬间煞白,向后退了数步。他突然想起昔日魏安王的龙阳之癖,难不成卓草也……
对了!难怪卓草对府上婢女毫无兴趣!
“小苏你也脱啊。”
“草……草,脱……脱衣服?”
“废话,打半天糍粑你不热?”
“额?!”
卓草满脸无语,顺势取出个精致的木盒。
“来来来,我给你看看我的宝贝!”
“……”
打开木盒后,里面放着几张绢帛。绢帛上绘刻着各种图画,最上面的张比较复杂,扶苏压根就看不懂。往后翻,很快便看到了木碓。
这是木碓的图纸!
“草!汝早早便已备好?!”
“是啊,我就等着起义嘞。”
“起……起义?!”
“咳咳,我是说起义举推至各地。”
扶苏捧着绢帛,手抖得就如帕金森那样。
“这是何物?”
“耧车。”
“这个呢?”
“筒车。”
“那这个呢?”
“卡车。”
“卡车?!”
“咳咳,不好意思拿错了。”
卓草尴尬的将绢帛收起,顺手再取出别的图纸权当无事发生。有些绢帛上的画,纯粹是他无聊时绘制的。作为穿越者,他总得忆苦思甜,偶尔怀念下。
像耧车其实压根不是卓草做的,他只是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再交由当地大匠去研制制作。经过验证无误后,卓草再绘制出图纸。
他这图纸寻常人压根都看不懂,他用的文字、数字、单位……全都是以后世为基准。包括莲萍在内,同样无法认出。即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