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帮主!”里面碧荷惊呼一声,跑来开了门。
此刻的碧荷与早上一样并未上妆,比昨晚花酒酒席上少了几分艳丽,多了一些甜美,也更符合了白鹏的口味,看得他心中怦然一动。不愧是怡心院仅次于绿兰的第二号美人,放在别的院子里必是头牌花魁,对男子杀伤力十足。
而碧荷开门后见到是个陌生人,“啊”地又一声惊呼,呆呆看着白鹏:
“这……这位公子……你……”
“不欢迎我吗?”白鹏笑着又将假胡子掏出来,在脸上比了比。
“果然是何帮主,大胡子却变了小白脸!”碧荷将白鹏让进屋中,嘟囔道,“早上刚走,下午又来,帮主究竟是什么居心?”
“今晚我没地方住,只能来你这里借宿了。”白鹏收敛了笑容,神色认真。
“就只是借宿吗?”碧荷一脸委屈,嘴撅起老高。
白鹏笑嘻嘻伸手去捏她嘴:“小白鸭,又变鸭子嘴了。”
碧荷也不躲避,任白鹏将她嘴唇捏扁,口齿不清地嘟囔:“帮主欺负人!”
随后,她整个人扑到白鹏怀中,摆出一副花痴的表情,一手搭肩,一手在他脸上抚摸:
“何帮主,你没了胡子,真是俊俏!可惜你这人太不中用,见到美女,碰都不敢碰一下!”
白鹏今晚承诺不住在总舵,也没别的地方可去。来的路上就已下定决心,索性与碧荷好好亲热一夜,报复谢飞烟冤枉他“逛窑子”一事。但到了此刻一想,湖州家里已经娶了太多青楼出身的妻妾,眼下又为绿兰心烦意乱,实在不敢再对风尘女用情,于是两手下垂,并不拥抱怀中的碧荷,反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不姓何。”
“不姓何,姓什么?”
“我姓柳,名字叫柳下惠。”
“柳下个鬼!”碧荷咯咯地笑,“你清秀得像个女子,又没胡子,还总是坐怀不乱的调调,我猜,你多半是宫里出来的!”
“哎呀!这个秘密被你发现了!”白鹏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慌。
“嘻嘻,让奴家查一查何公公的底细!”经过早上的吵闹,碧荷对白鹏反而不像昨晚那么拘谨恭敬了,一边笑着喊“何公公”,一边向他下面摸去。
那里被摸得几下,立刻有了变化,碧荷嘻嘻笑道:“不对,帮主不是宫里的,本钱还不小呢!”
“好了好了!”白鹏被她托在手中抚弄着,有点吃不消,看旁边还有个稚龄小丫鬟跪倒行礼,连忙抽身而退,“别教坏了小孩!”
“这孩子叫杜鹃,是我的丫鬟,也是学徒。她跟着我,就是专门学坏的。”碧荷笑着解释,“等到年龄够了,她也要开始做坏事,只要做得够坏,还会有新丫鬟伺候她,再跟她学坏。”
“原来是你徒弟。”白鹏走到桌前,拍了拍杜鹃的头顶,“别跪着了,跟我不必那么客气。”
看桌上摆着一盘围棋,白鹏坐下细细端详:“你们下棋呢?这玩意我没碰过,好玩吗?”
“好玩。帮主,我来教你?”
白鹏摇摇头:“你们继续,给我拿一坛酒来,我喝着酒看你们玩,美人对弈,秀色可餐,正好给我下酒。”
碧荷笑道:“那怎么行?我陪帮主一起喝。杜鹃,去拿酒。”
杜鹃应了,转身走出房门。
白鹏在杜鹃起身时看清了她的面目,心里狠狠一跳,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在胸中汹涌冲击,很快他就意识到:杜鹃很像小果!
杜鹃也就十三四岁的年纪,和当年的小果一样大。面貌俏丽精致,与小果有几分相像,神态中微微带着些委屈,也与小果平日的表情神似,很招人疼。其实两人面貌颇有区别,可白鹏一旦感觉她像,就越看越像,将差异之处全部忽略了。
直到杜鹃出了门,白鹏仍然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呆呆出神,想着小果若是活到现在,该有十七八岁,是真正的大姑娘了。
而且,小果当年也是杭州青楼出身,第一次被拉去接客时哭喊不从,被老鸨一顿好打。幸而清霜仗着“花魁”地位干涉,加上银两贿赂,才令小果既保住性命,又留得清白。后来小果做白鹏的丫鬟,无比乖巧柔顺,不仅是个“贴身丫鬟”,更是“贴心丫鬟”。
等白鹏听苏柳建议将小果收房后,看她年纪太小,不忍心碰她。尽管小果经常暗示想做“真正夫妻”,白鹏也时不时心猿意马,但仍然拿大明律令约束自己:男十六女十四,女子低于十四岁不可成婚圆房。只答应等她够了年龄,再正经办酒洞房花烛。
于是小果天天数日子盼着满十四,也加倍用心照料帮主,虽然小了白鹏四岁,却像姐姐一样无微不至呵护他,是白鹏当时一团混乱的情感世界中最大的温暖。
这温暖在身边时以为理所当然,白鹏并没有太珍惜,当着小果的面与别的女子亲近也是有的。可是就在小果为帮主尝菜试毒之际身亡,他才忽然感觉天塌了,抱着小果哭喊,全身与她一样冰冷,但为时已晚,就算后来诛尽凶手满门,这份温暖已经一去不返。
想到这里,白鹏一阵难过,眼前渐渐泪水朦胧。
碧荷见白鹏一直盯着门口发愣,久久没有反应,便伸手到他眼前晃了晃:
“帮主真是花心,来与碧荷相会的,怎地又瞧上了杜鹃?”
白鹏低声道:“她还是个孩子。”
碧荷一声长叹:“孩子又怎样?杜鹃跟了我三年,该学的也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