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长安城外后,雷万春对南霁云说道:“眼下我等救出李继勋的事情估计已经泄露出去了,你我都不能通过驿站回到乡下了”
南霁云心里一凛,在内心深处,他还是舍不得顿丘乡下的。
“我是涿州人,西北面就是燕山,山上有一条河流,叫拒马河,沿着此河北上,在山中穿行几日后就能抵达妫州”
“妫州,虽然还是大唐的直隶州,不过却是胡人、汉人混杂之地,官府管辖的不甚严格,你我从小道抵达那里后直接北上得了,今后就在妫州停留一段时间,等风头过了再说”
南霁云说道:“妫州,可是靠近塞外?”
雷万春点点头,“是的,妫州南面有边墙,北面也有,可算是墙中之州,其北面就是奚部,奚部的北面就是那可恶的霫部,也就是击败了我大唐第一名将王忠嗣的霫部”
“好吧”
......
郁雨陵。
孙秀荣带着碎叶军回到了老巢。
此前,他让阿布思回到了同罗部,仆固怀恩也回到了仆固部,并让他们将部落迁到靠近檀石槐台的地方,加上留在附近的突厥诸部,虽然多为老弱妇孺,不过总户数还是相当可观的。
他从中挑选了五千户迁到了辱纥主部的北边,也就是后世苏尼特旗所在的地方,将其并入博格拉部。
又从仆固部、同罗部以及留在契苾部以及诺门罕以西地方的突厥残部抽调出三千十八岁以上、二十二岁以下的少年郎,让阿不思担任都尉,南弓熏担任副尉,就驻扎在檀石槐台附近,取名敕勒营。
没有命名“突厥营”而是“敕勒营”,自然是为了让“突厥”彻底在漠北消失。
而对于部落被大幅削弱的回鹘人来说,眼下并不是报仇雪恨的好时机。
回鹘人虽然盘踞在鄂尔浑河的核心地区,眼下又占据了整个乌德鞬山,但其核心部落最多四五万户,而骨力裴罗长子默延啜带走的两万精骑是其中最精锐的部分,一下全部损失在檀石槐台,可算得伤筋动骨了。
游牧都很现实,眼见得回鹘人损失惨重,以前依附于他们的部落自然会重新考虑自己的前途,故此,同罗部、仆固部南迁时并未受到太大的阻挠。
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当默延啜的两万骑兵覆灭后,包括阿布、马璘等人都建议干脆直接奔赴回鹘王庭,一举灭了回鹘人,不过被孙秀荣毫不犹豫否决了。
他的理由是,“其一,回鹘人还有七八万户,搜罗五万青壮毫无问题,眼下还是冬季,此去回鹘王庭不下两千里,沿途如何补给?我等对乌德鞬山的熟悉肯定不如回鹘人,一旦陷入其重围又该如何应对?”
“其二,就是因为回鹘人受到了削弱,乌德鞬山以西的葛逻禄人才会看到希望,以北的辖嘎斯人同样如此,在没有受到削弱前,这两部都不是回鹘人的对手,但在削弱后,这两部肯定会重振信心了”
“在此种情形下,回鹘人莫说要向我等寻仇了,能够守住乌德鞬山就不错了,两万精锐,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缓过劲儿来的,我估计,最少五年,回鹘人是不会向我等寻仇的”
(五年时间,低于车轮的男丁大多长成了,那时,原本属于突厥汗国、在回鹘人的兼并战事里家里失去了青壮男丁的孩童长大后也会成为对回鹘部落并无多大仇恨的“回鹘人”,这就是草原的现实)
“五年时间,足够我等扩展了,届时就算回鹘人来了也不怕”
“何况,我可是听说了,骨力裴罗只有默延啜这么一个成年儿子,默延啜的儿子们还都年幼,回鹘人内部也不是团结一心的,眼下骨力裴罗守住鄂尔浑河和乌德鞬山,让孙子们平安长大才是主要的”
他想的没错,当回鹘王庭的骨力裴罗甫一得知默延啜以及两万精锐全部阵亡后当即昏了过去。
等他醒来后,他根本没有再次纠集兵马拿下寻仇的心思,因为他同时知道了王忠嗣两万大军也一起覆灭的消息,在他心目中,能够同时击败回鹘人和精锐唐军的部队眼下没有谁能够轻易击败。
他向大唐派出了快马,决定彻底投靠大唐。
而在长安,如何嫁公主一事最终决定了。
与历史上一样,李隆基封了独孤氏为静乐公主,杨氏为宜芳公主,静乐公主嫁契丹王李怀秀,宜芳公主嫁奚王李延宠。
至于孙秀荣,朝堂上下尚未达成一致,加上此时皇帝沉浸于新纳妃子的“旷世爱情”中,此事一时竟耽搁下来了。
而孙秀荣想要通过迎娶李林甫的女儿进而维持自己未来至少十年时间平安的“大计”也被否决了,李林甫已经权倾朝野了,若是再有孙秀荣这样的奥援,岂不是更没有人对其形成制衡了?
而在东北,对于王忠嗣的死同样高兴异常的安禄山也没有得逞,时间来到天宝四年后,他并没有如愿得到兼任范阳节度使的任命,而是由前任碶西节度使、河东节度使田仁琬接任了。
至于朔方节度使则由灵州都督张齐丘接任,郭子仪依旧未得到升迁,但朝廷也不会让其在丰州呆的太久,一纸调令将其调到了大同,让其担任大同军使。
檀石槐台之役,对于大唐来说虽是一件难堪的事情,但并不是特别丢脸的事,人啊,总是容易淡忘,何况只是一场损失了两万人的战役,就跟后世的怛逻斯之役一样,并未在大唐掀起太大的波澜。
对于朝堂来说反而是因为王忠嗣的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