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春夏之际的草原上,那是要探出五十里的,但在河中,三十里就不错了,这里虽然在夏季不缺野草,但水源依旧缺乏,一个不小心寻找水源就要耽误很长时间,故此,还是以三十里为宜”
八十里的道路,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
这次南下,每个营头的轻兵营都兼着辎重营的职责,一般来说会有两人赶着一辆用两匹驮马拉着的偏厢车,偏厢车可装载两千斤重的物资,其中粮草约莫一千五百斤,其它诸如车辆备用备件,武器备件,火器相关物资等。
也就是说,亲兵营可以携带大约五千石的物资,其中粮草大约三千七百五十石,但亲兵营的士兵不可能全部用来看守物资,若是遇到伤亡,总得有替换的,故此,五百人的亲兵营实际上只有两百辆偏厢车,可装载三千石粮草。
一个营头三千人,都是有战马的,这样的话,每人每日至少能需要两斤粮食,一个月就需要六十斤,一个营头连人带马(马匹还可以吃草)可吃上五十天,每个士兵自己还携带了十日的粮食。
于是,这就看出来了,孙秀荣的军队一般来说是按照两个月的作战周期来配置的,无论是粮草还是武器弹药都是如此,两个月,就是碎叶军坚持战斗的上限。
当然了,这是计算了沿途有补给的情况的,两个月,是真正扔在战场上一时半会得不到补给的作战周期。
以碎叶军已经小半个脚步已经跨入火器时代的水平来说,如果还有一场战事超过两个月,干脆一头撞死算了。
为了以防万一,孙秀荣还另有筹划。
比如,如果是三个以上营头作战,那样的话,会将强弩营也纳入辎重营的行列,这样的话就会多出来两百辆偏厢车,多出来三千石粮草。
眼下,肩负着这个使命的自然是他自己的博格达营,一旦博格达营被围,可以坚持三个月左右,在这个世界上,若碎叶军不能在三个月之内赶到救援,那就没有任何军队做得到了。
从怛逻斯出发时,沿着白水城(奇姆肯特)--柘折城(塔什干)-吉扎克(吉扎克)--萨末鞬城(撒马尔罕)-乞史城(沙赫里萨布兹)南下,除了吉扎克与萨末鞬城之间,萨末鞬城与乞史城之间有两处山地,就再没有不好走的地方了。
河中各地,就算在夏季,雨水也少的可怜,道路虽然灰尘扑扑,但甚少积水、泥泞之处,碎叶军目前已经用上了四轮马车,车轮也包上了铁,虽然损耗也很惊人,但比起纯木制的车轮来还是少得多。
没多久,天山营(苏哈,以唐人为主)、博格达营(孙秀荣)、夷播营(李进才)、热海营安然无恙抵达了乞史城与吉扎克之间的平原地带!
博格达营是在一个清晨踏上那处平原地带的。
“大都护!”
苏哈的博格达营的虞侯军先一步前来汇报了。
“敌人似乎侦知了我军的动向,并在萨末鞬城下立下了大营!”
“哦?”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胆敢大大方方从山谷里穿越出来,赌的就是在上一次自己与纳斯尔的大军激战过后,他们回去之后一定会仔细了解过碎叶军的作战方式,自然就会明白想用阴谋诡计击败碎叶军实在不容易,纳斯尔就是前车之鉴,好好的伏击便成了硬抗。
于是,无论是大唐,还是大食,不约而同都形成了一个共识。
在野外摆开阵势,硬桥硬马战斗,用大量的重骑兵、重步兵,方有取胜之机!
何况,在萨末鞬城城下战斗,围困乞史城的哈桑大军还能随时抽调兵马北上前后夹击,无论如何,大食人都立于不败之地,既然是这样,何苦处处分兵弄险呢?
历史上的怛罗斯之战,便是如此,双方都在怛逻斯城下硬桥硬马地战斗,由于大食军高达十万,就算没有葛逻禄人的叛变,高仙芝也不一定打得过,立国之初的黑衣大食并没有那么弱,而高仙芝只有一个军团两万人而已!
眼下几乎是怛逻斯之战的翻版,孙秀荣手下只有四个营头一万多人,面对着总数高达五万(理论上)的大食军,依旧是以少击多!
当然了,除了四个营头,还有一个营头的拔汗那军,不过孙秀荣对其战力一无所知,并没有指望太多。
对于这一点,甚至大食人能将全部兵马调到萨末鞬城附近与自己激战孙秀荣都考虑在内了,至于乞史城,在眼下这个局面下,大食人只安排五千人粟特步军为主就行了,将那些精锐的大马士革、巴格达、呼罗珊步军和骑兵全数弄到这里也大有可能。
论装备,自然以大马士革、巴格达步军最为厉害,因为它们继承了罗马人步军的一些传统,训练有素,而呼罗珊骑兵和步军至少在眼下是整个大食国最精锐的!
“高仙芝一个军团就能硬抗十万大食军,自己难道不能吗?”
一想到这个,孙秀荣没有理会可能从乞史城北面山谷涌来的敌军,大大方方带着四个营头朝萨末鞬城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