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么安排也无可厚非,河北、河东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若是唯一的净土朔方也乱了,那大唐的江山十有八九守不住。
于是,除了留在河东的郭子仪、李光弼大军,大唐最精锐的人马都开到中受降城(包头)附近。
由于李嗣业是安西节度使、御史大夫,三支军队汇拢后自然由他指挥。
很快,还在怀朔镇蹉跎的孙秀荣便接见了这支大军的使者——行军司马马燧!
李嗣业没有派出与孙秀荣熟悉的段秀实,而是马燧,自有他的考量。
“与段秀实相比,马燧能从叛军的地盘安然无恙回到灵州,别的不说,这份能力就不是段秀实所具备的”
“昔日的安西跳荡营,一眨眼十八年过去了,作为那一届的佼佼者,孙秀荣的成就自不待说,眼下他李嗣业贵为安西节度使,段秀实也是都虞侯兼牙将,与往昔相比都不可同日而语”
“故此,派出与孙秀荣不相干的马燧一探虚实自是应有之意”
对于这一点,已经在陇右哥舒翰麾下历练多年的李晟自然不会反对,而对于二世为人(能从安禄山的布置严密的幽州逃出来,对于马燧来说自然是二世为人)的马燧来说也有了立功的机会。
当然了,孙秀荣能够接见马燧,还因为马燧并非是单纯的使者那么简单。
马燧也带来了李泌的信件。
说起来,孙秀荣以自己为诱饵,在中受降城以北的昆都仑河畔,原怀朔镇所在的地方盘桓了两个月了。
对于他来说,无端端在此地蹉跎时日,无谓耗费粮草,实在是十分罕见,对于他一个来自后世,时常以“高效、目的明确”自诩的人来说,带着一万五千大军在某地停留一个月确实有些不寻常。
若是李泌得知他在此地盘桓了两个月,肯定要思忖再三才下决心的。
孙秀荣在大帐里仔细翻看信件,一边用余光瞥着马燧。
实际上马燧今年也三十岁了,他长期在军中担任文职,活脱脱一个封常清第二,不过与封常清相比,他的身形更加挺拔、矫健,并不存在驼背、一条腿长一条腿短的弊病,加上时常以诸葛武侯自诩,颌下三缕长须飘飘洒洒,至少在外形上远胜封常清。
“大郎”
李泌并没有因为如今孙秀荣极为贵重的身份而改了称呼,依旧以旧日称呼相称,这倒是让今年三十六岁的孙秀荣颇为看重。
“别来无恙?”
“......”
“大唐耗费无算,往识匿镇迁徙了大约一万户江南民户,又迁徙了三千府兵,加上识匿镇镇守使田珍麾下的三千边军,大约五万户包括粟特人、吐火罗人、象雄人、识匿人在内的民户,现有户六万,丁口约三十万,精锐六千”
“眼下安西、河西、陇右军力由于安贼叛乱被抽调一空,足下岂有意乎?”
看到这里时,孙秀荣暗忖:“对于这一点老子岂有不上心的,不过田珍不主动投降,我也不会明着下手啊”
李泌继续写道:“与识匿镇一河之隔的吐火罗,以卡里姆为首的帕坦人与大食人的战事已经告一段落,眼下大食人占据着为数不多的几个城池,其余广袤无垠之地都在卡里姆的控制之中,双方都奈何不了对方”
(帕坦人,普什图人的祖先,卡里姆,祆教徒,清气使者)
“此时,任何一方突然妄动,必定会遭到对方的惩罚”
这就是在暗示一河之隔的大食人和吐火罗人对识匿镇(后世塔吉克斯坦靠近阿姆河流域之地)是没有可能北上夺占的。
“......”
半晌,孙秀荣将信件看完了。
这份信核心内容只有一个。
“大郎,回去吧,不要浑水摸鱼了,水太深,提防湿了自己的脚,识匿镇,孤悬于大唐之外,你想要的话就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