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李继勋便带着摩尼卫堂而皇之进驻了范阳仓,他的头上还多了一个头衔——范阳仓监。
接管庞大的范阳仓之后,李继勋整整一个月是在不安中渡过的。
一个月后,他终于弄清楚了范阳仓储藏的粮草、财物的数量。
白解忧,白孝德长子,因为白孝德是龟兹国王族子弟,其祖上在汉代时曾娶解忧公主之女为王后,白孝德为其取名白解忧,自然也是为了纪念先祖。
当然了,就算没有碎叶军,他也是诚心归附大唐的大将,与匈奴人自称是王昭君之后一样,他在内心里也认为自己是解忧公主之后,故此,诚心为大唐做事并毫无芥蒂。
白解忧就混在那三百碎叶军里,他实际上是仁勇都的人,白孝德娶的是焉耆国王族龙氏女,与白孝德是解忧公主之后不同,龙氏女却是前匈奴公主后裔,当然了,几百年后,焉耆国的人早就恢复了印欧人种的模样。
二十岁的白解忧三年前从孙秀荣的近侍中离开后就加入到仁勇都,后来又跟着李继勋潜到长安,以他的面目以及曾在孙秀荣手底下历练三年的经历,实际掌管范阳仓的就是他。
他是以摩尼卫录事参军之职出现在幽州城的。
“司马!”
白解忧长得高大英俊,风度翩翩,甫一来到幽州城就成了诸多叛军高官贵戚尚未出阁女儿的觊觎对象,加上他这个令人遐想连篇的名字,让此时幽州诸多士子也诗兴大动,留下了诸多以他为主题的诗篇,可惜都平俗的很,并没有流传到后世。
白解忧此话一出,李继勋不禁瞪了他一眼,白解忧赶紧捂住了嘴巴——此地虽然是范阳仓内,不过隶属于叛军的小吏还很多,李继勋眼下的职衔是摩尼卫都尉兼范阳仓监,你一口一个“司马”岂不露馅?
虽然如此,不过李继勋并没有责怪他,眼下他并没在仓监衙门办公,而是在自己的府邸,还是在书房里,也没有什么小吏过来偷听。
只见白解忧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小册子,那上面记着他这一个月没日没夜清点府库得来的数据。
作为一个仁勇都人员,这本小册上的数据并没有用到时下碎叶军已经通行的大食数字,还是用汉字来写就的。
“都尉,范阳仓就是一座县城,分成了四大街区,每座街区就是一座坊区,其中粮仓就占去一半,来自江南的大米,来自河北、河南的粟米、小麦各占一半,加起来百万石是有的,加上各种喂马、牲口的豆料、草料,差不多有两百万石!”
“一座坊区储藏的全部是军械以及行军所用的木料、铁料,其中整个河北道隶属于朝廷将作监、武库司的军械,诸如矛头、矛杆、横刀、甲胄、鞍具、袍服都有,职部细细清点过,里面的东西能供十万大军使用”
“甲胄中,上等的明光铠、山文甲有约莫五千套,中等鱼鳞甲、锁子甲两万套左右,下等的皮甲、布甲、竹甲约三万套”
“上等横刀有三万口,马槊一千杆,各类钢鞭、瓦楞锏、铁锤三千套,更有各式强弩三万套!每副强弩配有弩弦两套!”
“然后是装载布匹、铜钱、金银的大仓了,其中大部分被布匹占据了,目前唐军都用布匹来作为军饷使用,仓里储有各类布匹接近三百万匹,其中大部分是绸缎、麻布”
“最后就是专门储存钱财的小仓了,抛开铜钱,各种金银合计超过两百万贯!若是算上没有来得及清点的铜钱以及无法一一确定价值的瑟瑟石,总数超过四百万贯是肯定的!”
“就这些?”
没想到得到这个数据后,李继勋并没有太过惊喜,在他心里面,“叛军占据了整个河南府,搜刮了长安、洛阳两座大都市,以及三座大仓,竟然就这点数目?想必大部分还是留在当地作为长安、洛阳、南阳叛军的开销吧”
白解忧一愣,迅疾又想到,“司马曾经作为北庭大都护府为数不多的几个高官之一,又曾当过仁勇都的首领,对于碎叶军的实力肯定了解得很,难道......”
见到白解忧的神色,李继勋知晓他在想什么,笑道:“别小看我等碎叶军,除了没有这么多布匹,粮草、钱财、军械一点也不比大唐差,质量或还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