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九嫂子望着徐三背影,和朱兴德站在一起,小声嘀咕道:
“这人是谁啊?骑个高头大马,穿的还挺好的。
咱村里,谁家有骑马的亲属啊?我咋没听说过呢。”
心想:还长得一脸凶相,那模样可是有点儿晦气,不像能挣来骑高头大马银钱的面相。
石九嫂子都没有见过的人,朱兴德就更不认识了。
朱兴德又看眼徐三的背影,总感觉那人看他的眼神不对。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敏感了。
刚才石九嫂子叫他“德子”时,那人立马抬眼盯向他。
不是看,是盯。
石九嫂子笑呵呵转回头望向朱兴德,她还是愿意看这位。
你看德子这小伙子面相长得就好,大眼睛双眼皮,一看就是讲究人。
和朱兴德唠嗑道:
“他可能是路过的吧,备不住去别的村子。
我家住在岔道口,就这点不好,有时候不想知道的事儿,都会比别人先看见听见。
你大爷常说我,一天瞎嘚瑟、瞎包打听。
你说,那咋能赖我?那我看见了,一个村里住着,比方说,像是这个人要是来村里想找谁家,咱不得帮着张罗张罗?你说大娘说的是不是这个理儿。”
朱兴德稍敛心神,跟着笑道:“可不是。而且大娘您可不是瞎张罗,您是为人热心肠。这不嘛,我来,就是想让大娘帮个忙。”
“哎呦我天,你说你这孩子。都说你外婆紧着夸你,换我,我也夸。啥事儿,你说,大娘能帮你办的,准保帮你办利索的,是还缺石头吗?”
朱兴德说:“不缺了,都盖完了,托你老福,昨晚三十头猪羔子就住进新猪圈儿里,我瞅它们,一个个美得很。是那什么,我不是答应大伙帮着卖干蘑嘛。我想让您帮着给收收。就不用各家单独送上门了,家里在忙着酿酒。”
即便朱兴德没将话说太透,石九嫂子也一拍巴掌,明白了。
那三五一串儿的,一会儿这家敲门送蘑菇让记账,左家就得出来人,站门口陪着说两句话。
那个一会儿进院扯脖子喊,送蘑菇,屋里还要出来人,把蘑菇收了,送送客。
这么下去,一天天的左家不用干正事儿了。
眼瞅着要出发,人家家里在忙着酿酒,好心肠帮大伙卖卖蘑菇,总不能为点儿破蘑菇耽误正事儿吧。那叫为酿酒买那么多粮食,还着急挣钱呢。
“也就是你家里人好性子,换我,就得急眼。
这不是给你家添乱呢嘛。
行,德子,你回去吧,你放心,这事儿,大娘帮你张罗。
我会丑话和她们说到前头,刚采下来的蘑菇帮着摘一摘,别埋了吧汰就晒,蘑菇必须让晒干干的、透透的再装袋,麻袋也必须各家自己准备。
你能帮大伙张罗卖就不孬了,谁还能帮她们搭几条麻袋呀,别拎个土篮子倒地上就走,那成了啥事儿。”
没等朱兴德补充,石九嫂子一摆手,自己就补充道:
“至于银钱的事儿,你也放心,我指定会提前和她们说清楚明白的。
帮忙的事儿,不可能先付银钱,没那个道理。
谁家要是想着急拿钱,那干脆别送咱这里来,让她自己去卖。
包括过后嫌弃卖贵了便宜了,可别扯那一套,别拿咱好心当驴肝肺。谁要是敢嫌弃咱这里给钱少,那就让她自己去卖高价。
再有好事儿,咱也不帮这样的人操这份闲心。那叫没良心。”
这番话说的,搞得朱兴德倒不好意思了,不至于朝村里人讲那么多难处,像是要人情似的,咱毕竟也想挣拼缝钱。
“反正婶子,就要麻烦你了,帮着咱家张罗张罗。斤数上也要控制控制,骡车空位置有限。对了,你家采了多少蘑菇,我瞅瞅。”
朱兴德随石九嫂进院。
一进来就震惊了。
他认为自己就属于够会节省时间的人,属于那种将时间挤一挤,一天下来要干不少事儿,最好每盏茶时间都别浪费。
却不想,石九嫂更是个中高手。
昨儿还在他家帮着给盖猪圈的人做饭,今儿居然半院子晾晒蘑菇。
而且听那意思,这还没晾完。
石九嫂说:“还有好些没摘完的蘑菇,我刚才去大门就是寻思划拉划拉地,以免没地方晾晒。那里阳光足,回头先晒在大门口的小路上,将位置占上。”
“大娘,这些全是你一人采回来的?”
“嗯那,这不是下雨,各村情况不一样,我家俩儿媳妇惦念娘家直掉眼泪。她们那娘家离咱这里还远呐。
咱家田地收完了,我也给人做过儿媳,知道那难处,我早就让儿子们陪儿媳妇们去娘家了。回去瞅一眼能放心。
家里也没别人,可不是就我一人干。
我昨晚摸黑在山脚下采些蘑菇。今儿一早,又去的坟圈子那面。她们一般人不敢去那面采蘑菇,其实那里有啥啊?咱又没做过什么对不起祖先的亏心事。
我跟你说,坟圈子后面蘑菇才多呢。你回头跟你娘说说,她要是想采,可以和我去那里。我知道地方。”
朱兴德看眼石九嫂的男人。
刚才他进院的时候,有和石九嫂的男人也就是左九伯打声招呼,对方就嗯一声,然后继续编筐。
朱兴德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为眼前这位朴实的大娘。
坟圈子,也就是他们曾经猎猪的地方,离村里距离挺远。他们赶骡车都要赶一会儿,全靠腿着走更累。
而大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