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花起身后,听女儿告知左里正一宿没咋睡,起大早就给运来不少草料,正堆放在旁边院子仓房。
现在人又出发了,还带着家里几个儿子又去旁的地方买草料,说是还会帮忙给左撇子送信,倒是免了她们娘几个自己寻人。
而闺女要给左里正银钱,那人没收钱就走了,拽都没拽住。再想撕吧,附近邻居出来倒泔水,怕瞧见了不好就松了手。
“娘,您和叔既只是处处,还不是一家,要给银钱的。人家还有三个儿子儿媳从旁边看着,就这么让人家倒搭,那成什么事儿啦?且买那么多,银钱定不是小数。”唉,莫名其妙来了几十头牛,莫名其妙要多出不少嚼用花销。多亏着现在家里情况很是不错,换做半年前,家里要是想一气儿养那么多牲畜,白玉兰就会犯愁要拉饥荒了。
秀花听完没太在意:“没事儿,反正也没买完呢,等回头买个差不多了,一起算。你给我,我再给他。”
家里的银钱目前是这样的。秀花是有账本的,家里有多少存项,以后应该怎么花大钱,挣大钱,包括三个外孙女每家要分多少银钱,一步步的没人比她知晓的清楚。但她不管钱。
银钱算成两份,一小部分在朱兴德身上,朱兴德跑外忙碌的时候太多,身上不能缺调度的银钱。杨满山和左撇子也有傍身钱,为的是在外开铺子的一些零碎花销,找零收款,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另一大部分,可以说是家里净攒的银钱,在白玉兰那里藏着。家里每个人,要是需要钱,都需要让白玉兰给拿。家里吃喝花销同样也是。
“行,那说好了,到时我给了您,您要给叔的啊。”白玉兰打商量。她怕老娘暗下里给扣下,变成私房。
大早上就找气。这是什么闺女。
秀花瞪了一眼玉兰,把她想成啥人了。
秀花心想,她就算想收左里正给的零花钱,也不能是这么个收法。她有的是私下里偷偷摸摸的要法。何必像活不起了似的,和左里正之间一家过的不像一家,两家不两家的。
更何况,别闹,不提她缺不缺钱。只说她还用使心眼骗左里正的钱吗?那春生,明明是哭着喊着求她给机会花钱好吗。
秀花又想了想,下定决心:“你春生叔今晚回来,你给他端那个水喝吧。”
忽然提到神仙水。
白玉兰只迟疑了一下,迟疑的还是“春生叔”是谁,等反应过来就点了下头。
其实以前,就家里被偷完那阵,看在左里正那么实心为他家,白玉兰和左撇子就想给左里正喝点儿神仙水来着。
不能明着给,让里正叔只来家坐坐说话的时候,给端出来喝呗。
咱又没什么特别好的亲属,患难时,能有这么位里正五叔为咱好,即便没秀花和左里正这个插曲,那阵左撇子和白玉兰商量过,往后也要将左里正当作亲叔对待。
是她娘不让。
她娘一脸“他还不配”很是抠搜的表情,不但拦着,而且还给她们两口子骂啦。骂她家撇子肚子里藏不了二两香油的货,有点儿好的就想嘚瑟。还质问:是你的神仙水啊?你咋那么会送人情。
当时骂的她家撇子只敢怯懦着嘀咕句:“又不给多,只给五叔喝一点儿还不行?娘要是实在心疼,我去嘱咐,往后让二姑爷和二闺女从那仙池舀水时,手腕少哆嗦少洒一点儿,就够五叔的一口水了。”
之所以提这茬,是因为有一回满山和小豆亲着舀水,水都舀出来了,俩人不急着倒进大缸里,特别没正溜,还忙着继续亲。
等左撇子进灶房时,就看到满山攥着瓢里的水洒出一大半。那可能是亲激动了呗,就没注意水瓢。
左撇子也很激动。他没注意俩孩子是源于什么洒的水。他只看结果。
这给左撇子心疼的直拍大腿。头一回认真教育二姑爷:“满山啊,别不将仙池不当回事儿。每一滴水,都是老天爷赠与给你们小两口、捎带着咱家也借光的大福份,你不可以有许多神仙水就浪费。你看你白白撒出去大半瓢,浇秧苗都够绿了。”
满山当时虚心受教。不虚心不行。岳父那一脸心疼太明显。这是水撒到地上了,覆水难收。这要是洒在炕上,老丈人很可能趴炕上,沿着炕席将水想办法吸溜回去。
就可见那一幕,在左撇子心里彻底扎了根。
所以他就不明白了,家里宁可来回舀水时没注意撒出去,为何都不给里正五叔。
那也不行,秀花那阵是很干脆的。
然后这事儿就不了了知,谁也不敢忤逆秀花给别人神仙水。
没想到,今日秀花自己提起了这茬。
白玉兰边点头应下,放心吧,以后顿顿都给里正叔好水喝,一边心想:老头老太太定下关系后,是变得不一样了哈。啧啧,还春生……昨晚就是那么叫的,今儿又来。
“后院在闹什么呢。”秀花问道。
“都是来看牛的。”
秀花明白了,牛群在村里已然不是秘密。估么着,这里面又有春生的帮衬。游寒村里正,自从和她家越走越近,想必半辈子撒的谎,都没有最近多。
但让秀花没想到的是,她寻思也来看看热闹吧,昨日只惊吓还没来得及细看那些牛,结果她咋瞅其中一头牛咋眼熟。
“小麦啊,你将那头牛,朝我转转。”
这些牛很是躁动,连着罗婆子喂草料也要罗峻熙护送,要不然不敢靠近。对村里来看牛的人,更要扯个缘由撒谎。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