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稻只要想到朱兴德几个月后离开家就睡不着觉。
她翻了个身,刚要爬起来出去透口气,感觉屋子憋闷的很,没想到肩膀被朱兴德按住。
“你也没睡?”
朱兴德借着月光看眼旁边的俩孩子,孩子们睡的还是很熟的。
这才凑到媳妇耳边,开口小声回道:
“不用担心,啊?我们只是跟着粮队送趟酒。和以往去边境送酒相比,只要再多走一段路而已,满山他们还会跟着我去。
这一年来,我和满山我们几个,那都是遇过几次生死事非常有默契的,一个眼神就知道啥意思。真有危险,说句掏心窝子话,别人的命不敢说,互相保对方却是没问题的。
和小妹夫也已经商量过了,到时不骑马,我们几个会换上通灵性的野牛。他说这次要给牛领走回去好好训训,有了野牛加成,从现在开始就练它们,更会锦上添花。那大不了逃跑吧,干不过还不会跑吗。”
左小稻知道这些道理,也知道自己多想无益,却依旧没吱声,因为她控制不住自己瞎寻思。
朱兴德搂着小稻肩膀,继续哄道:
“媳妇,你就这么寻思,其实只要出门,哪里会没有危险?
你这么一想,就会宽心了。
上次去边境,那阵还没打交手就没有危险吗?我们那次住乡下被村里人下méng_hàn_yào,稍有差池就是死,差些将鞋跑丢。
而现在这世道,我又为啥让家里一周运次酒,倒腾的如此勤快,咱家没有存酒吗?这事别人不知,咱自家人心里却是有数的。不过是怕扎了谁的眼,认为咱家是只大肥羊,可以劫一把。
所以说,一样的,只要想跑商就会有危险。
我爹是怎么没的,表面看起来是陪我娘回娘家,咱们的亲外公又是怎么翻船的。
不提那些大义的话,只咱两口子私下说,你跑商,世人只要想挣钱就要出门,出门就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
更何况,你再想想,你担心才叫真多余,咱俩可比别人方便的多。你忘啦?别看我跑的远,绳却在你手里,我一定会每日都和你梦中相会,告诉一声是否平安。出门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
朱兴德耐着性子慢慢哄。
朱兴德比谁都懂这个道理:别看要出门做事的是他们这些大老爷们,但家里的女人在等待的日子里,恐怕会更受煎熬。
他们脑子一热就去干些心里想做的所谓大事,可老人孩子却要扔给媳妇,有点儿岔头,最后全要由家中妻子承受。
所以朱兴德觉得,咱怎么哄着对方都不为过。到时,家里这一大摊子还要扔给媳妇,一点儿都指望不上他们,他哪有脸不多哄着。
隔着一间屋子。
相同的心情,不同的对话正在上演。
杨满山觑眼左小豆的脸色:“这么晚不睡觉,要不咱俩干点啥?那样你备不住就能睡着。”
“你起开。”
左小豆翻白眼,啥人呀,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那些不正经的事儿。
可杨满山并不觉得那是不正经的事儿,那明明是男女之间最重要的,千万别因为惦记他危险就戒了那事儿。
为了让媳妇放宽心哄道:“离出门还有几个月,你现在就担心我会不会全须全影回来,是不是有点儿早了?那你得啥时候有个头。媳妇,还可能你白担心了,要知道凡事都会有变化,几个月后要是打赢了,没准儿就不需要我们去了。”
这话,白玉兰也在对秀花磨叽着。
秀花还嗯嗯点头,俩人毫无睡意。
左撇子在隔墙那面翻了个神,明知道媳妇和老岳母在做美梦,却也没犟嘴怎么可能之类的。
要是让他说实话,毕竟战役不是过家家。
现在想往边境送封信估么都得小一个月,怎么可能那面说打完就打完。退一万步来说,打完也要吃粮吃酒啊,让兵士们从战场上下来有个取暖的,能吃饱饭,照样得送。那后续的战场打扫事儿多着呢。
永甸县接了这个任务,就要完成,无论战役如何。
不过,他不打算扫兴。
这么互相劝着等到出发前或许就打完了仗,无非是想能蒙上双眼过几个月心里松散的日子。
要不然早早就担忧起来,啥也干不了,那身体就垮了,因为等到孩子们离开后才叫更焦心。
朱老爷子也和左撇子是同一个观念。
咋可能会不惦记呢,朱兴德还不同其他的孙儿,那是他老儿唯一的根儿。却知道他这做老人的既然改变不了事实,于公于私敢拒绝知县大人吗?不能干脆别添乱,免得孙儿还要费吐沫星子来安慰他。
他能做的,无非是叮嘱孙儿为出门多做准备,以及孙儿离开家后,他要尽量多帮着小稻、帮左家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老爷子翻来覆去的琢磨。
在夜深人静时,朱老爷子甚至感念起左家人的团结齐心。
他正在做假设。
假设这事儿,要是换成他老朱家会是什么结果。
搞不好会有人站出来指责德子:“谁让你暗下就代表家里应下来了?那既然是你应的,你一人去前线吧。”
可能还会有人哭闹帮他这个做祖父的分析说:“危险只让德子担着,才是家里最小的损失。豁出来那一个,至少能保住其他孙。”
然后孙媳妇们就会各显神通用尽手段,私下哄骗自己男人,“凭啥你去,不准去。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朱兴德惹得让他自己担着,谁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