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台上,已摆放冒尖儿一盆苞米瓤子。
一个个围坐在桌边,伴着林间的鸟声、风声、溪水流动的声音,还在继续抱着玉米啃。
秀花脚边竖着一小丛五颜六色的小野花,她没看见,抬脚就给踩着。
看眼她老女婿啃的苞米瓤子,心里直嫌弃。
你瞅那瓤子上,凡是有豁口的,准是她女婿啃的。
啃的豁牙漏齿,才多大岁数呀,牙口就不敌她。
又看眼闺女,哎、呀!这不是还有一盆吗,在那嗦啦啥。
秀花伸手拿起一穗玉米,隔着桌子递给她闺女。
白玉兰接过来没说话,但是仍旧没扔掉手里的玉米芯,继续嗦着里面甜滋滋的水分。
白玉兰每吃完一穗,都会将那瓤子,嗦的再尝不出味道才拉倒。嗦的嘴酸。
一桌子人,都在忙着吃。
累坏了,饿坏了,也太香了。
新下来的玉米,那真是又黏糊又甜。
朱兴德不止啃苞米的速度最快,他还能吃菜。
用白菜叶包上婆婆丁、野蒜瓣、小葱、黄瓜条,挑一筷头鸭蛋酱,往这些菜上均匀的抹抹,白菜叶子包紧,咔嚓一咬。
借着菜包的咸淡味儿,再呼噜噜转圈儿咬玉米,三两口就能啃掉半根苞米。
“这鸭子,咋没人动筷呢?满山啊,你们几个吃呀。”
那鸭子,满山一口没碰。
白玉兰挺心疼这位不爱言语的姑爷。
干的活最多,最受累,却不显眼。
因为没大姑爷能说会道,有时候就注意不到。
也不如小女婿长的俊。小女婿那人,甭管坐在哪里,她都能瞧见。真不是她偏心眼,挡不住长相打眼呀。
白玉兰放下玉米芯,不得不站起身给大伙分鸭子。
她要是不分,她算是看好啦,回头这一桌子菜和酱都能吃完,鸭子却会剩下。没人好意思动筷。
第一筷子鸭肉,夹给秀花。
第二筷子给老头子,挑那肉多的夹。
挨个分,到自己这,啥呀没有了,白玉兰嗦嗦筷子汤,也没当回事,接着吃饭。只有她娘看了她一眼,她闺女小豆都没注意到。
“姐夫,喝水。”满山忽然对朱兴德道。
还特指了指饭碗里的水。
朱兴德啃鸭爪子的动作一顿。
满山不是那种嘴里跑瞎话的人,是属于能少一句就少说的。不像他,有时候没实话,还废话多。
所以,朱兴德恍惚察觉出来了,满山能说出那种话,还挺急迫的,说明这水可能对身体好。
满山身上如他一样,莫名其妙晕倒后,带着一个惊天大秘密。
再联系起之前,那时候他就纳闷过,以满山和小豆的性格,咋就能那么迫不期待在柴火垛就亲嘴。
以及今天,回家了,这么多人在,也不分个白天黑夜的,见着面又要亲嘴,他想不朝仙话上寻思都不行。
基本上,可以确定了。
嗯,如若这水真对身体好,朱兴德心想:满山那大秘密也比他做梦要实用多啦。
可是,眼下,咱就单说这个事哈。
你说,他能喝吗?
对身体即便再好也不行吧。
听那意思,好像是二小姨子和满山的口水混合的,混在一起才好使。
就像他和小稻一样,小稻不打大嘴巴子,他就不做梦。
这就很让人难为啦。
朱兴德对着这碗水,不动声色的咽了咽吐沫。
他喝满山的口水,喝了也就喝啦。都是大老爷们,没啥的。
可喝小姨子的,是不是不太好啊?
朱兴德看着那水,还琢磨了一下:也是怪事儿,你看,那水,他俩吐的还挺清亮的。能吐出这老些、一饭碗、纯的。
怪就怪在朱兴德的想象力不够丰富,只能联系满山那句话去展开想象。
“外婆?”
秀花抬眼,以为大孙女婿要苞米,拿了一穗递过去。
朱兴德把玉米接过来,饭碗递过去:“呵呵,我怕您老噎着,来,喝点儿水。”
秀花没当回事儿,正好渴了,接过来喝一大口,放一边。
朱兴德急忙叮嘱:“别剩,外婆,都喝啦。这一天干活出不少汗,岁数大的人,要勤喝水。”
朱兴德已打算好:
往后只要是二妹夫和二妹子递来的水,不用那小两口操心,他就会帮着打掩护,叮嘱所有人都给喝喽。反正他平日里话多,不显眼。
毕竟,那俩人要亲成啥样才能亲出一碗,别白瞎喽。
而自己指定是不能喝的。
至于小妹夫?
朱兴德瞟眼坐在身边的罗峻熙,也不成啊。咋能喝大姨子口水。
倒是可以让家里这些长辈们多喝。
外婆那身体正好是他心病,梦里梦到过,说那内里不好。
这事儿,朱兴德一直放在心上。
本是惦记着赶明寻机会,猎猪猎的少的时候,骡子能载动人,撒个谎就说有地方坐,拉外婆进城,让郎中给摸摸脉。这样才能不引起家人的担心,还能心里托个底儿。真有啥大毛病,他往后领着外婆四处去看。
这回好啦,有了那“口水”,看起来好像还挺邪乎,且让外婆多喝一阵,过一个月半个月的,再领外婆进城摸脉。
岳父岳母喝,也有病看病,无病强身嘛。
包括自己祖父。
朱兴德终于明白二小姨子为啥泡红糖水,难怪他会觉得有点儿不对劲儿。
那丝不对劲儿,原来在这。
那么,往后,不用二小姨子费劲找借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