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心沉吟了下,似乎并没有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旋即便又说:“还有呢?”
我说:“尚贤与否,其实并不重要;只要身为君王的思想正确,胸襟宽阔,处事公正,执政廉洁,勤俭节约,是否一定要与民众一起劳作,并没有有什么关系;难道说,身为君王的有朝一i丧失了劳动能力,不能再与民众一起劳作了,民众就可以将他抛弃了吗?你觉得这样的事情,是人应该做出来的吗?”
吴心摇了摇头说:“不是。”
我又道:“说到尚同,这个就更没有一定的必要了;你对事物有什么样的认知,那是你的事情,我对事物有什么样的认知,这又是我的事情;凭什么就能说你的认知一定比我的正确,我的认知一定不如你的正确呢?更何况,不论我对事物的认知正确与否,只要与你没有什么妨害,与世人没有什么妨害,又有什么关系吗?”
吴心却说:“倘若这样说,君王让你往东,你却偏要往西,难道这样也是应该吗?”
我则说:“你这样的说法,根本就是在表达一种白痴逻辑;下属在本份的职责以内,需要服从上级的指使,这本就是应该遵守的规则;如何能谈到君王让往东,却偏要往西的道理?”
吴心便说:“那不还是在说尚同吗?”
我不由说:“那我问你,你们所谓的尚同,是否就是指民众的思想、言行,都必须要服从君王的意志?”
吴心说:“不错,只有上下一心,才能够排除万难,创建治世。”
我便说:“按你这样说的话,你们的主张根本就是谬论;能否创建治世,并不在于民众是否绝对地服从君王的意志,而在于民众能否懂得为人的道理;我个人认为只要完成了属于自己本份之内的责任就可以了,又如何事事都非要得服从君王的意志不可呢?难道说,君王要我过什么样的生活,要我做什么样的工作,要我跟什么样的异xing结合,甚至于要我在哪个茅坑方便,我也都必须要听从吗?如这般,那君王管的岂不也太宽了点吗?”
“呵呵。”我身后的弟兄们听了,不禁一阵哄笑。
一旁的墨者们都不禁看向了吴心,却见吴心不以为意地微了微嘴角,说:“如你这般说法,岂非也同样在表达一种白痴逻辑吗?所谓尚同,是指政令上必须服从君王的意志,又非指个人的私事君王也要去干涉,如这般难道不应该吗?”
我不由说:“那你这样的说法,跟儒家所倡导的忠又有什么区别吗?难道说,在政令上君王让你做的事情是错误的,你也必须要服从吗?”
吴心则说:“圣明的君王,又怎会让臣子去做错误的事情呢?你这岂非又是白痴逻辑吗?”
我却问:“倘若君王让你做的事情就是错误的,你又当如何呢?”
吴心道:“那自当劝谏君王,改邪归正。”
我不由轻笑了下,说:“所谓知过能改,善莫大焉;说了半天,你说的这些大都是儒家的思想,跟你们所主张的尚同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嘛?”
吴心却说:“所谓尚同,自然是对圣的明君王尚同,又岂能对昏庸的君王尚同?”
我说:“你的这番说法,让我突然想起了儒家所倡导的孝道;孔子曾说,当父母犯下过错的时候,身为子女的理应明确指出,而不能明知是错的还要去顺从,否则就是不孝;然而,孝的本意就是顺从的意思,不管父母是否有犯下过错,只要身为子女的不去顺从,那就是不孝;说到底,这样的道理其实不过就是在狡辩而已;自己一开始提出的道理出现了漏洞,就再找一个道理来将漏洞补上;难道你以为道理就跟衣服一样,破了打个补丁就可以接着穿了吗?”
吴心张了张嘴,一时间默然无语。
我又说:“你们的道理,嘟嘟拉拉说了一大堆,搞得自认为懂得了很多道理;可是你们有没有仔细地想过,为什么时至今i墨家的学说会衰落如斯?为什么当初汉武帝会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为什么几百年了你们的学术依旧被压抑着不得伸张?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你们有没有好好地思考过原因?”
吴心沉默着没有说话。一众墨者也不禁都相互看了看,似乎都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我又接着说:“你们连自家的学说都不能发扬光大,还谈什么创建治世,谈什么让国家变得强大,岂非在自欺欺人吗?”
不可否认,墨家学说中的有些道理还是比较正确的,好比他们所倡导的非命、节俭。
所谓非命,即做人不应当相信天命所归,而应该相信人力所为。
说起节俭,其实在我看来只要能做到不浪费,就已经符合节俭的要求了。并不是说你耗费的成本越低,创造出的价值越大,就越能显示出你的xing价比来。
虽然从表面上看道理好像是这样的没错,但请不要忘了物极必反这句话。当你所耗费的成本降低到一定的程度时,所创造出的价值就会达到极限,若再要降低成本的话,就必然会适得其反了。
“唉!”却见吴心深深地叹了口气,又说:“阁下不愧是得道高人,发出的疑问着实令吴某人深感佩服;吴某人也不止一次地思虑过为何会至如今这般地步,但总是思虑不出个所以然来;如今听了阁下所言,却似有所悟;不知,阁下可否以圣贤之道指点一二?”
我便说:“其实很简单,真正的道理是不会有漏洞的,只要是有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