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隔着一段距离背对而立,任冷风撩拨着彼此的发丝,深绿的草地上溅出朵朵血色的红梅,云色淡如烟,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唱着挽歌。
咚地一声,未央半跪于地,用断剑支撑着身体,墨丝乱舞,遮住大半张桃花面,温热的血不断从胸口的窟窿处喷涌出,绯衣染的更红了。
人生似梦,宛如浮梦,生命有时似乎脆弱的不堪,红唇勾起自嘲的弧度,这剑果然是好剑,可当目光扫向不远处躺在草地上若熟睡的人儿,唇角的笑容微僵。
娘子,其实我不喜欢说对不起的,可这次,好像不得不……
雪落清冷的凤眸不起一丝波澜,扫了一眼,手中的冷剑,血染剑锋,殷红的血顺着刀尖滴落,没入草丛中。
手一松,滴血的冷剑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才收回视线,垂眸察看了一下伤势,一把断剑不偏不斜插在心口。
可他眼中依旧冷冷清清,无悲无喜,伸手抽出断剑,伤口却没再流一滴血,反而以惊人速度愈合。
随手把断剑往湖里扔,噗通一声,溅起无数带血的水花。
未央忍着胸口翻滚的剧烈疼痛,紧抿带血的红唇,桃花眼散发着执着的光芒,手脚并用朝心爱的人儿爬起。
爬过的草地上都染上一层妖冶的血渍,在流失的不止是那温热的鲜血,还有那曾经旺盛的生命力。
可未央顾不得那么多,只顾着离心爱的人儿更近些。
雪落的白衣不知何时又恢复为最初的纤尘不染,更没一丝血迹,徐徐朝睡在草地上的人儿走去,清冷的面部线条柔和了些。
未央艰难地爬到梨儿身旁,呼吸沉重,大口喘着气。可目光一直凝望着自家娘子的睡颜,抬手想抚上那泛粉的脸颊,却发现掌心染满血迹。
犹豫间,雪落却不发一言将梨儿抱起,冷冷地看着未央,居高临下道:“我不许你再碰她。”
“可……可哥哥不是你把她送到我身边的?”未央目不转睛地望着雪落,桃花眼灼灼道。
一听这话,雪落眼里闪过一丝痛楚,若海上的烟波,看不真切。
“那只是曾经。”雪落不再看未央。目光落在怀中人儿清丽祥和的面容上,轻声道。
“哥哥,能让……让我再看一眼我家……家娘子吗?”未央艰难地祈求道。桃花眼里满是希冀。
“不行。”雪落一口回绝,不留一丝余地。
“求……求你了,就一眼。”未央不停喘气哀求道,用尽最后的力气伸手扯住雪落的衣袍。
雪落抱稳梨儿,清冷地扫了未央一眼。腾出一只手,抽回衣袍,退了几步。
未央看着空空如也的手,眼里终于露出了绝望之色,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头失去了支撑。砰地一声叩在草地上,红唇开合:哥哥,这是为何呢?为何……
雪落抱紧怀中的人儿。凤眸里看不任何情绪,见未央的眼神慢慢涣散,桃花眼失去了曾经的流光溢彩,才开口道:“因为你不配。”话一出口,眼底凝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手一挥。湖面幽深的水朝堤岸上蔓延,席卷了这一大片草地灌木。雪落抱着梨儿,点地,悬浮于空中,看着未央的身体被卷入湖中,咕隆咕隆,慢慢沉入水中。
凤眸望着湖面上那晕染开的血水,眉峰聚拢,便连带梨儿消失在这暖冷交替的天地。
枯木纵横,杂草丛生,倒塌的青瓦白墙,一座荒凉而破败的村落,即使有阳光照着,可这暖意也仍旧照不到心底。
一小厮打扮的少年站在村头,看着村里唯一进来的路,脖子伸长的望去,小声嘀咕道:“少爷怎么还不回来啊!都好几天了。”
“远衡,远衡……”远处传来蝶儿的喊声。
远衡招手应道:“回来了。”说着顺着小路埋头朝回走去。
边走顺手扯了把杂草,自言自语道:“真不知少爷怎么想的,把京城的府邸卖了,跑到这荒凉的村落隐居,更无奈的是这里一户人家也没有,想找个人说话也难。”
走了一会儿,看到茅庐周围婆娑摇曳的墨竹,远衡的脸上才有了些笑容。
蝶儿端着刚炒的青菜从厨房出来,见远衡傻笑着望着茅庐后面的墨竹,开口道:“远衡,你伤好完了?”
远衡回过神,笑道:“这是自然,我身体好着呢!”说着用手拍了拍心口,证明自己的伤好完了。
蝶儿把菜端上桌,摆好碗筷道:“那就好,我们吃饭吧!”
远衡扫了一眼桌上的几盘素菜,苦着脸道:“蝶儿,就没点别的菜?我想吃肉啊!”
蝶儿抽开板凳,坐下,拿碗盛饭,看着远衡道:“这荒郊野林的,除了素菜,别的,都没有,你实在想吃,可以自己去打猎。”
“可你前天不才到外面买了几只鸡鸭,还有鸽子。”远衡指着院子里欢腾放养的鸡鸭道。
“这些是我买回来喂养的。”蝶儿脸不红心不跳道。
“还是可以吃阿。”远衡不死心,默默坐到桌旁添饭道。
蝶儿端着碗,用筷子夹起白菜,看了远衡一眼道:“那些都是给少爷准备的。”
得到了这个伤人的答案,远衡不再说话,端起碗猛吞咽白饭。蝶儿见状,给远衡夹起一些冒着热气的青菜道;“如果你不晕血,自己把鸡打理出来,我也可以给你做红烧鸡。”
远衡立马放下碗筷,眼睛闪亮道:“真的?”蝶儿点了点头。可一想到血,远衡的豪情就消了一半,不由幽幽叹了口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