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此刻交谈的声音不大,只能殿上人听见,萧钰如同听到了什么绝世笑话,笑的乐不可支。“行!哀家就跟你打这个赌,倒看看你今日怎么众目睽睽拿哀家人头!”末了,鄙夷的扫视了一眼。“哀家还当你是个有头脑的,如今看来才知道什么叫送死送的比阎王爷快!自不量力!妲”
纳兰芮雪笑了笑。“不是打赌,是绝对!”
高傲的神色让萧钰冷鸷眼,杀意渐浓。
长刀相向,文武百官对视一眼,大多数老臣默默垂头,一个连一个跪下去,叩首萧钰。
这样的选择简直是让人胆颤,身后就架着刀柄,他们能如何选?
几乎一边倒的形式让萧钰止不住挂满了笑意窀。
“哟!这似乎不用比就已经很明显了?”
纳兰芮雪淡扫一眼不屑淡笑。“可都真的想好了吗?有没有想过王爷其实没有死,你们这一拜,可就将自己满门装棺材了!”
所有人全部闻言色变。
没死?如果摄政王没死,那他们这行为可就是铁板钉钉的谋反了!
追随遗孤是一回事,主子都还在,拜他氏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当下,不少人又急匆匆的起身,跪拜在了纳兰芮雪的脚下。
萧钰心底的骇浪更是比所有人都强烈,紧盯着场中十六人抬着的棺木,恨不得将其看穿。
没死?怎么可能没死?逃回命的杀手说的很清楚,寒月洞天,北宫晟已经没有了生的可能性!
不!这不可能!
萧钰锋利的指套在凤榻扶手上紧攥,半阖眸色阴狠的看向纳兰芮雪。“孙媳这是什么话?晟儿若没死,今日出殡,你这是糊弄天下人来了吗?”
纳兰芮雪淡笑。“我问的可是有没有想过王爷没死,言下之意,有可能也死了,皇祖母这么担惊干什么?”
此话一出,不少官员又大呼上当,这棺木都抬来了,能是还在吗?当下起身又朝萧钰那边跪去。
萧钰冷鸷着眼,不动声色的将叛变回来的人脸挨个记住,眼眸带着深深警告,这让心思有些微动的人此刻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纳兰芮雪轻笑的更美,唇角淡淡的弧度看着天空,看着雪花洋洋洒洒落在天地,看着浮云凝结成北宫晟浅笑的模样,看着深邃的天空幻化成他情深的眸光。
她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凝看天空。
反正该说的都说了,至于他们怎么选择随他们的心了。
时间一刻一刻过去后,她垂眸看着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半分迟疑,一直跪在她面前的一批年轻的官员,唇角慢慢浮起欣慰的笑意。
全场几乎五分之四的官员都跪去了萧钰那边,萧钰凝看着这帮北宫楚亲手培养起来的官员,杀意越来越浓烈,给“皇上”使了个眼色,“皇上”会意,急忙怒声道:“你们打算反了吗!朕,朕还在这里,你们拜摄政王妃是什么意思!”
为首的一二品相府静叩一首。“皇上曾说过,如果有一天摄政王与摄政王妃需要的时候,让我等誓死追随。一个月前,皇上更是跟我们传御昭,传位摄政王,是皇上金口玉言,北昌的天下是摄政王的,八年前是萧太皇太后把持朝政,篡改诏书,让我等有一天面对选择的时候,宁舍皇上的命,不弃摄政王的主!”
相府字字铿言,声音辽阔,传遍了大殿每一处角落。
纳兰芮雪心微微一颤,想到见面次数不甚多,甚至不算喜欢自己的北宫楚,想起在皇陵前北宫楚那悠远嘱咐的神色。
是否他从那一日就做好了一切打算?放弃一切,包括他自己?宁舍他的命,不弃晟的主。
这样一种气魄与胸襟,想必已经不单单是对弟弟的爱护了,或许生而为血,自当尊氏,对于北昌,他们孤独的两兄弟只能携手走完最后一程。北宫楚一直默默的帮晟打理着江山。
对于北宫楚来说,最后能帮晟的,就是放弃自己的命,不做他的拖累。
所以……,北宫楚才会没有一丝求生意志的此刻躺在榻上……。
萧钰勃然大怒。“你们胡说什么!”
相府不惧,淡看萧钰一眼,从袖袍中哗的一下扯出厚厚一沓长卷,与身后的人拽出几十尺之长。
他字字铿锵道:“这是皇上北宫楚亲手攥写的讨贼檄文!敢问台上的‘皇上’第一句是什么?”
“皇上”怔愣,迷茫的往后靠坐,紧张的看向萧钰。
相府冷笑,不因场上三千刀斧手的剑光赫赫而胆怯,不因萧钰那旁官僚的众多而心乱。他跪的无比从容,他身边的官员都静默着脸,透出一股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将生死全权置之度外的豪气。
相府缓缓开口:“昌之千岁,纷争百年,上有明德皇启,下有鬼斧大帝。朕肄业亲恭,承命天志……。”
他一字一句的背诵着手中长卷的内容,每一句都深深的扎进人心里,每一句都是对萧氏深恶痛绝的指责。众人越来越相信,台上的皇帝已经不是北宫楚!
萧钰脸越来越阴寒,怒声道:“够了!”
“够什么?这点就够了?”纳兰芮雪淡笑将头片转向宁太师。“宁太师,可曾想好?”
萧钰微怔,末了忍不住大笑,指望宁太师投靠她肚子内未出生的孩子?简直是可笑!宁太师只怕比自己更恨不得弄死那个孩子吧!
宁太师抬眸深邃的看了纳兰芮雪一眼,又偏头对上了女儿宁羽然的眸光,末了,缓缓跪地道:“誓死追随北宫氏!北昭帝万岁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