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园门前,夏青安抬着头,看着牌匾上写得巍峨大气的三个大字,心中有些感慨,百草园园主连带之连师叔是一个再正经不过的人,刻板、严肃、执着、对规矩看得极重,整个九星宗的弟子就没有几个不怕他的。
曾经的夏青安也很怕他,因父母死亡而与爷爷夏宇辰闹得很僵,连师叔每碰到她一次就会训她一次,严厉古板,使得她很长一段时间里见到他就躲,而就是这么一个人,在她后来被逐出宗门时顶着压力为她说话,让她不至于被废修为,她从心里感激。
转过头,夏青安瞧着非得跟来的百里濯,告诫道:“等一下见了连师叔规矩一点,不许耍孝子脾气,知道吗?”
百里濯赶紧点头,他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一副老实乖巧的模样,只要能跟着一起来,什么话他都听。
见百里濯保证,夏青安这才放心地带着他走进了百草园,她想的很清楚,她这辈子不可能像前世那样将他紧紧地护着,一切只能靠他自己,可他那性子说不定就会得罪什么人,时不时地被膈应一下也麻烦,但若是被连师叔看进了眼里,他以后的路无疑要好走得多。
百草园里种着供一个宗门消耗的灵植,每名弟子靠对宗门的贡献度以及在宗门中的地位每月来百草园领取,而夏青安身为青云峰大弟子,又是峰主的亲孙女,每月能够领取的那些低级灵植她根本看不上,是以从来未曾主动前来。
园子里,一行一行的灵植井然有序的排列着,而连带之正蹲着身子在一株快要枯萎的高阶灵植前皱着眉头思考着什么,夏青安走上前,站在他身边,也不出声,静静地等着。
良久,连带之这才站起来,问道:“听说你罚华丫头抄录百遍宗规?”
夏青安心中咯噔一跳,难道她想错了,连师叔是真的想替归瑶华讨回公道不成?如此亲昵地唤她,对归瑶华的好感程度肯定不低,如此一比较,亲疏关系很明显的表现了出来。
心里有些纠结,但也不能否认,只得大大方方地应道:“是的,华师妹探知弟子行踪,触犯宗规,且不分青红皂白与同门起争执,弟子便以施惩戒。”
说罢,夏青安本以为连带之会不喜,没想到他竟然赞同地点头:“做得不错,那丫头的心思有些深,如此惩戒沉淀一下她的性子也好。”
夏青安有些欣喜,谁都知道,连师叔是九星宗再公正不过的一个人,他都这样说了,她以后找归瑶华麻烦时不就更加的名正言顺吗?
“你们两个不在青云峰上好好呆着修炼,跑去杂役峰做什么?也不怕因俗事影响到了你们的修炼!”连带之问得很不经意,可夏青安却把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实在是连师叔平时给人太过严苛的印象,他的问话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
“一名杂役弟子曾对弟子有恩,无意间提过他在杂役峰的不如意,所以弟子便想帮他一把。”
闻言,连带之的脸色一沉,训道:“简直胡闹,我看你的修为有所退步,难道就是被这些杂事给影响了?你一个大弟子去关心外门杂役弟子做什么?尊卑有别,地位有别,怎可为这些注定无法走上修真大道的人浪费你的精力与时间,最近你爷爷对你的管教到底疏忽到了何种程度!”
夏青安还没来得及解释,百里濯就上前来,对着连带之毫不畏惧地说道:“你连事情都未了解清楚,就血口喷人,你自诩公道,就不怕误人子弟吗?”
百里濯的声音很稚嫩,却说得铿锵有力,一双眼眸瞪得滚圆,不服气地瞪着连带之,他知道他这么做,师姐又要生他的气了,只是师姐那么好,怎么能受丁点的委屈。
此时,夏青安心里万分后悔当初怎么就心软地把他给带了过来,不仅没让他在连师叔面前讨一个好,这会怕是心里对他的印象坏到了极点,赶紧低头道歉:“是弟子未教导好小师弟,请师叔见谅,弟子愿自罚面壁三月。”
一听这话,百里濯立马就炸了,还想说些什么,被夏青安狠狠一瞪,这才不甘心地老实下来,只是看向连带之的眼神里,依旧充满了敌意。
连带之看着百里濯,眉头紧锁,表情严厉得就像是一个煞神,全身的气势也跟着释放出来,压在百里濯的身上,要是普通的孝子,恐怕早就受不住吓哭了,偏偏百里濯倔强地承受着所有压力,回瞪着连带之,毫不怯弱。
夏青安有些着急,百里濯年纪小,若是承受太大的压力,造成经脉损伤,恐怕一辈子就毁了,她是恨他,也无法原谅他,但也不想前世那般惊才艳艳的人物就毁于一场逞强斗嘴!
只是,她还未有所行动,就听连带之怒极的声音:“不许帮忙,既然有胆子站出来挑衅,就得有胆子承受后果!”
百里濯也不反驳,抿紧了唇,默默地承受着,开始的时候,他还算轻松,可随着连带之释放出的威压越来越大,百里濯也承受得越来越艰难,白嫩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脸色涨红,一双唇极为惨白,可即便这样,那小小的人儿始终挺直了身躯,不肯弯曲丁点的弧度。
夏青安在旁边度日如年,紧张地盯着百里濯,只要他露出一丝承受不了的表情,那么她就算有开罪连带之的危险也要将他救下来。
良久,似乎已到了百里濯承受的极限时,连带之才把威压撤了下去,训道:“尊师重道是最基本的规矩,不可因年纪小而逃脱惩处,希望你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