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成抑制不住地笑道,“阳世间居然出这样有趣的事,这样有趣的人,真是懒惰人懒惰福。”
“他妈的话不是说给我们听吗?傻瓜才听不出!结婚几年无生育,计功行赏已经排后了,从此我们背上了思想包袱。前年我在那边过年,广东人挺相信迷信的,商人每天开门的第一件事就是敬上一柱香,招财纳福,乞求平安。平民百姓每个月初一,十五要装香烧纸钱,什么忌日、鬼节、冬至节林林总总,五花八门,根本搞坨索不清。那天是辞灶日,夜幕时分我打开大门,树边茶盘里摆着熟食贡品,一排香火、黄表快要燃尽,烧完的纸灰飘飘忽忽,像牛虻般乱窜,实在影响市容,妨碍行人,于是我舀了两瓢水泼在纸钱上。
婆婆出来后,满脸密集的皱纹紧绷得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匕首,叽叽哇哇数落了一顿。我什么也听不懂,但从她凝重的表情里看得出要么是指责,要么是痛骂,因为她是长辈我就让了,忍了。那个毫无教养的弟媳出来后先是一跳三尺高,用半生半熟的普通话把我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右手指着我的鼻子,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将我吞下去。要是在这里我会一巴掌掴过去打死她,我比她长得高大,凭什么怕她?强龙压不住地头蛇,我不能跟她一般见识,求助的目光转向老公。尹铁民不但不帮我,反过来奚落道:‘你瞎掺和什么?上楼去!’不知者不为错,我犯下了什么弥天大罪,让他一大家子凌辱欺负?
翌日得知那纸钱烧给冥府之后,尹家未满百日的孙子便可逢凶化吉,平平安安;两瓢水泼下去,熄灭的是纸钱,断掉的可能是尹家的香火。我和尹铁民结婚几年还是二人世界,好不容易盼来个继承者,却有人嫉妒生恨,包藏祸心,这就涉嫌争夺财产,谋财害命。那可是妯娌弟兄之间最尖锐,最敏感的事件,最容易闹矛盾的导火索,我成了尹家的公敌。”
牛成耐着性子听她娓娓动听,不时插上一句,“这些都是次要的,只要你们两口子感情好,不住在一起就ok了。”
“怎么不好呢?我们是自由恋爱,他脾气温和,相貌堂堂,结婚后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我想这辈子稳稳当当,无忧无虑了,哪知道婚姻除了感情外还有诸多事左右,没有孩子首先输了个大砝码,还有家庭因素。前年他嫁小姑子我不得不跟着去一趟,那地方有个礼节,结婚当天上午新和喜糖放在一个竹篮里,待女方家人吊上二楼再开门迎接。这天当竹篮升到半空时绳子突然断了,竹篮翻了个底朝天,楼上楼下的人都惊呆了——那可是我提供的一条尼龙绳啊。向来和蔼可亲,不善言辞的尹父乌紫着脸嘣出一句粗话,‘我*你爹个娘肺耶!’我没有完全听懂,但感到那话挺重挺脏,老人若不气愤至极是不会失态的。”
竹篮坠落意味着小姑子的婚姻失败?绳带断裂昭示着小姑子人生的曲折?这晦气会给尹家带来连锁反应?小船时不时动两下,舒金花持续絮絮叨叨,“我躲在房里伤心得直淌眼泪。这是天意,还是人为?我曾经仔细检查过绳子,够受力够结实的,只是后来由那个可恶的弟媳系上去的,她会不会从中作手脚,剪开半个口子?但我没有掌握证据,无可辩驳。此后整个尹家的人开始鄙夷冷落我,仿佛我是臭虫、扫把星,是一只光吃粮不下蛋的鸡,更气愤的是他们竟然不声不响将主楼过户到他孙子名下,那可是我们出资大多数建成的!尹铁民是个孝子,遵重父母意愿逐渐疏远我,好端端的工程不做,非要去广州发展不可,他说他的根在南方,那我的根在哪里?要是跟着去死在他家里连收尸的人也没有。在这里我至少有亲戚,有同学,有朋友啊。星星和星星看起来很近,实际上有着上万光年的距离,而人与人一旦有了隔阂比那距离决不会小,从此我和尹铁民再也走不到一起了。”
舒金花在阴霾中徘徊挣扎,笑兰却经历着生离死别的巨痛——病榻上沉疴了三千多个日日夜夜,被病魔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母亲终于到天国享福去了。牛成接连耽误了几天,猜想要蘑菇的客户等急了,骑上摩托车一个劲地向县城进发。
舒金花听到摩托车喇叭声,扒开窗帘瞄到牛成,激动得如同小蝌蚪终于见到了妈妈,三步并作两步赶至楼下,“干吗去了,逢双日我一直望眼欲穿,守在这里,想死我啦!”甫一见面,牛成想多解释几句,她捧起他的两颊不由分说地凑过头来,旋即那潮湿的舌头滑进了嘴里,煽情的物种任性地溜梭。不知什么时候,也不只怎样来到楼上的,牛成按兵不动,引而不发,只是激情拥吻,吻得她娇喘吁吁,呻呤不止,吻得她头皮发麻,身不由己。
“腿没复元,还护痛?”舒金花怜惜地摸了遍他的膝盖,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bb机放置床头,然后腿一跨压了过去,香汗淋漓地报复,“摩托车给你了,这次配个扩机,再不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我干脆把你那玩意儿剪掉!”
人都有兽性的一面,那个叫*的门一旦打开,也就不再顾忌羞耻,不再受制于灵魂。传统的人如此,新潮的人更是如此,那个份上渴望的是激情,渴望的是燃烧,渴望的是醉生梦死。
托尔斯泰有言在先:身体应当是精神的奴隶。舒金花饮鸩止渴,像找到了所罗门宝藏,整天乐不可支,只羡鸳鸯不羡仙。每当牛成满嘴酒气,一身汗水如同滔滔洪流袭向她时,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