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又欠了多少?”
“文哲啊——”郑二叔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又羞愧低下头,“欠了——欠了有——”他没算,不知道呀!
赌坊的打手中有个眼下带疤的,替他答了,“十两。”
郑同无奈地深叹口气,看向那叫文哲的,还有身后跟着的几个,“我去去就来,你们回转吧,不用担心我!”
“你有银子还吗?”一长相俊逸的书生问。
“你别管我,管好你自己!”郑同似对他有气,说话不怎么客气。
而那人则冷哼一声,撇开了头。
徐雅在郑同前世画面里恰好见过此人,就是不知名字。因其人个子不高却长得特别帅,所以徐雅对他印象深刻。
他和郑同一起去考乡试,但成绩如何,那画面里没有,她便不知。
若论相貌,郑同相貌轮廓鲜明深刻,属偏英气的长相;此人则偏文气。
他和郑同相貌各有千秋,但他长得更帅,更扎眼,一眼看过去,不注意到他都难!
可以想象一下后世李准基那一挂的相貌,一样样的单眼皮。
郑同让文哲等人都进去,可叫文哲的硬要跟着。
无奈,他只好作罢。
徐雅叫着堂伯也跟了上去。
郑同看到她,眼里露出暗沉不喜之色。
徐雅抿唇低头,装作没看见。NND,我也不喜你!
几人走至隔着县学不远的一茶楼二层,坐了下来。
徐雅则带着堂伯,坐在了他们旁边那桌。
店小二一看就认识郑同他们,他过来招呼,“郑秀才,惯例一壶茶,三份小点吗?”
郑同面无表情地应话,“恩。”
此时茶楼下面的说书的,正说着春秋故事什么的,不时有人喝彩。
徐雅没兴趣听,只关注着郑同那桌的动静。
店小二问她要什么,她道:“先上一壶茶好了。”
“什么茶,客官?上等茶三十文一壶,中等十五文,普通十文。”
一斤肉钱就这么没了吗?
徐雅心疼,“普通的。”可能是因这具身体营养极度缺失的缘故,她穿来这里后一直挺馋肉的,但没那条件敞开吃。
因徐雅二人一直跟着他们,那叫文哲的不免注意了她一眼。
她笑着和其打招呼。
文哲虽不认识他,却也回之礼貌一笑。
这时,郑同问赌坊眼下带疤的那个打手,“十两具体什么时候还,利息多少?”
“三个月。还和以前那样,三个月内拖欠一天,一两给三文利钱。三个月还不了,利钱加倍。看在你这案首的面子上,到时还,就给十五两好了。”
郑同沉默,不一时从洗得发白的衣服袖袋里,取出一灰突突的钱袋,倒出里头的三两多碎银,将其中的三两给了打手。
“其他的,若能一个月内还,我去找你。不能的话,就三个月还。”
“行,你的话,我信!那烦请郑案首给重新写个条子。”
刀疤脸拿出一欠条,给了郑同。
郑同唤了店小二,给了五文打赏,让他去拿纸笔。
店小二笑着接了,“小的这就拿,一直给您备着呢!”
仍然面无表情的郑同点头。他似乎对此已麻木。
看着这整个如哑剧般的过程,徐雅就已经猜到了,以往这事情经常发生。
所以,一切经历的人,都对此习以为常。
郑二叔从进来这里后,就一直没抬起过头,也一直都未说话,像个犯错害怕挨打的孩子。
可知道真相的徐雅,只觉得他可怜又可恨。若是没他,相信不止郑同,整个郑家都应该还过得去的。
她看郑同前世,在没中举前,总见他时不时拿银子给他二婶做花用。虽不知他怎么挣来的那些银子,但起码他挣来了。
以前郑二叔还不知欠了多少赌债,让郑同给他想办法还。他那妻儿应是也为此受了不少罪吧?
很快,店小二将三份小点和一壶茶水用托盘端了上来,那上头同时还放着笔墨纸砚等物。
郑同重新写了欠条,递给刀疤脸。
刀疤脸接过欠条,喊了小二打包了点心,茶水说是留给郑同他们喝。
其后,他便带着一起的人款款下楼了。
“伯父,我们走!”徐雅见机会来了,忙喊了徐栓子跟上。
徐栓子根本不知她要干嘛,懵懵懂懂地跟着来,又懵懵懂懂地跟着走。
结果,他们还没走到楼梯口,就被店小二拦了。
店小二看着徐栓子,“客官,你二人这还没付账呢!”
“哦!”徐雅愣了下,她都忘了这回事了。
她忙从腰间挂着的荷包掏钱,向上递给小二,还嘱咐他道:“别动我茶水噢!我一会还要回来,马上!”
接着,不等惊讶的店小二回话,她就已经“蹬蹬蹬”地跑下楼,去追刀疤脸几个了。
店小二以为付账的是大人,谁知却是个刚及他腰高的孩子。
徐雅要当面帮着郑同二叔还赌债,她猜郑同应是会不乐意。
正好,这会碰到了!她何不趁机帮着还了?
也正好郑同还了三两,她和堂伯的钱凑一下,还剩下的赌债是足够了。
追出茶楼,徐雅左右看了看,刀疤脸几个还未走远。她忙跑着去追,徐栓子紧跟在后。
徐雅来了又去,郑同本没在意。
可这会他预感不对,蹙眉猛地站起身走至窗前,从二楼窗户处往下探看。
文哲不解,也跟着他去看。
只郑二叔什么都不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