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已黑。
郑同也去帮着扶。
看到他,许老爷却是又流出无助的泪来,“贤侄,你可有主意?”
恨自己没生个像郑同这样的文曲星般的儿子,他平日里可是将郑同当自家子侄看待的。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郑同年纪虽小,朝廷之事可能也不如县尊老爷知道的多。但好歹是个有前途的读书人。指不定他能从郑同这里得个主意呢。
许老爷就是这么想的,因此便问了。
郑同则问许老爷,“许家伯父,你可曾去寻赵县丞拿个主意?赵家官宦世家,朝廷里还有同族官员是皇上近臣——”
许老爷怒气冲冲地打断他,“快别提赵家了!他巴不得我许家都死光了,好吞了我许家家业叫赵满城呢!我便是先去寻了赵县丞,没见到人,这才厚颜又找来了县尊老爷处。”
这时郑同凝眉又提议,“京城里,那手眼通天的掮客,伯父此去,不如到他那里去寻门路。”
许老爷听了这话,眼泪流得更凶。他许家都要被灭了,他哪里还顾忌得了那男儿有泪不轻弹的话?
“贤侄却是不知,也是怪我当时一时贪心!那掮客本就是庆王的人。当时,我家能搭上安宁伯府,是人家庆王早算计好了的。我家走到这一步,其实,是骑虎难下的后果!”
此后,郑同再无其他言语。说到底,是许家当时太着急,中了人家的奸计,强被拉上了船,无法再下去罢了。
想到找徐氏帮忙,但事情能否有望解决,他也不知。故而此时,他唯恐许老爷再失望,便没说给许老爷听,只待一会就去寻徐氏面谈。
然后,再说其他。
没从郑同这里拿到主意,许老爷倒也未失望。郑同连官都未做过,朝廷事又错综复杂,还遇到他家这等坏事,对方拿不出主意并不为过。
他提出告辞,打算离开县衙,立时连夜出发进京。
许文哲已经在此呆站良久。
知道自家逢此祸事,没了办法解决,他脑子空白一片,只剩嗡嗡作响的无措。
看到有希望改换门庭的小儿子,许老爷刚擦干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他许家都要毁在他手里了!人都没了!要门庭有何用?
此后,他带着小儿子回转府里,向小儿子做了详细的善后交代,便带着重金聘请的护卫,且带着干粮和管家匆忙理出的家产,连夜骑快马进了京。
护卫本是他家重金培养的家仆。
此时,许家遭逢此难,他舍不得他们被官卖,便都一时间全放了奴籍。
其后,他又重新花钱聘请了他们。
尽管他们不想要他钱,可他还是让他们都拿着了。
“你们不要,我这家财还不知最后会便宜谁!拿着吧,若是以后我许家之人能有幸不死,望你等见了,千万要接济一二!”
众护卫纷纷跪倒在地,都道愿为他这老爷肝脑涂地。还有护卫竟当众撕了卖身契,说是要与他许家同甘苦……
天未黑时。
到了镇上,赵德宇先带着赵蕊儿她们去了热闹的码头处。
在那里,他们看了看南来北往的客商行人,吹了吹凉爽的河风,然后便去了附近一处赵家的茶楼坐着了。
几人坐在那里喝茶听书,两个小姑娘被《孤女小传》这趣闻本子感动了一把,又去听了会戏。
最后,她们才在赵德宇的连连催促下,恋恋不舍地离开戏楼。
坐在返程的马车上,王灵儿忍不住抱怨,“那小生扮相哪有郑秀才本人长得好看!蕊儿,你说是也不是?”
说着话间,她看向赵蕊儿。
赵蕊儿正为孤女的苦命,流着欲罢不能的同情眼泪。
“嗯——”她几不可闻地点头应话,然后连连忍不住抽噎了几下。
之后,她侧转身避开了车上其他人关注的目光,又拿帕子擦起了眼泪。
赵德宇黑沉着面容,“那只是编造的胡言乱语!人家又没指明道姓说是郑同,你们不要多想!”
王灵儿想反驳他,但看他面色,不敢触他霉头,便欲言又止地瘪嘴退却了。
此时,一向好脾气的赵蕊儿却转身,生气地反驳。
“我让秋月打听了!说书的、戏班子班主都说了,这故事是根据真人真事改编!堂兄怎可说,这事是胡乱编造的呢?
因是新戏,这几日点的人很多。可见,不管是不是真人真事,故事挺好的,所以才看的人多!
再说了,故事里都说了,秀才是小三元出身。多年来,我们这地方,不就出了一个郑同是小三元吗?那故事说的不是他,又会是谁呢?”
说到这处,她向同伴寻求支持,“灵儿,戏里咱还没看到郑秀才救人那段,但是说书的讲了这一段。他是怎么说郑秀才救人那段的?你可还记得原话?”
赵德宇心烦道:“好了,好了,我不听!这两日我就派人去郑同村里打听。若不是真事,那就证明是郑同自己编了故事在沽名钓誉。如此,看我不揭了他面皮,让他斯文扫地!”
赵德宇竟莫名真相了!
赵蕊儿不满瞪他,“你不听,我想听呢!你为何总要和郑秀才作对!这明明是真的!我相信他有此救弱扶倾,好打不平之心!”
赵德宇怕她生气,磨着牙根忍下了自己暴怒而出的话。郑同算个什么东西!若不是靠上县尊,他如何能得了那县案首?
那案首本是为他预备的。凭什么县尊却说郑同策论和字都写的好,就给他按了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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