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发生的事情,嬴渊一概不太了解,也没有兴趣了解。
他手牵着颜路,在稷下学宫内闲庭漫步。
根据遇到的一名杂役说,学宫内的藏书楼就在后面,平日里由专人看管。
既然来到这里,那么现如今整个世上最大的‘图书馆’他肯定是要去见识一下的,顺便看看其中有无兵书。
不过,希望很渺茫,毕竟,像是兵书这种杀伐之术,一般都是由王宫亲自收藏管理,或者是将门世家,才能亲自拥有。
越往里走,才会发现稷下学宫的格局越大,不仅有一片巨大的人工湖,还有几座小山丘静静矗立着,青山绿水,贴近自然。
途径几座亭台水榭,沿着一条长长甬道,其尽头便是藏书楼。
高约四层,形状似塔,古朴沉重。
本来藏书楼日常是需要三到四名儒家弟子看管守护,但是今日由于田蓁的到来,只有一名身着布衣的老翁在一楼打扫清理。
现在还没有纸质书籍,全部都是用竹简,所以,日常的维护很有必要。
当在藏书楼门前,嬴渊与颜路就感觉到了一种古色古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由于大门未上锁,他们径直走了进去。
其实,非学宫弟子,只有得到齐王的命令之后,才能走进这栋阁楼。
整整四楼,堆得满满的都是竹简。
他们现如今身在一楼,也被眼前的场景惊讶到了。
别说颜路,就连嬴渊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竹简,全是春秋战国以来的所有思想学说的璀璨精要总结。
抬眼看去,《书》、《春秋》、《吕氏春秋》、《易》、《孟子》等,琳琅满目。
嬴渊随手拿起一卷,当即便看得爱不释手。
而这时,负责清理藏书楼的老翁也注意到了他们二人,但是并未前去打扰,当嬴渊将手中竹简放回原位的时候,听到他向身边的孩童说道:“这就是你一直想来的稷下学宫,怎么样,这里的书,够你看一辈子的了吧?”
语气多少是有些打趣的味道。
老翁心里很是好奇。
堂堂的秦国冠军侯,居然也能有如此玩笑的时刻。
小颜路懵懂的点了点头,“小叔,我想留在这里。”
他只是看到这里第一眼,便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秦国一向不重儒学,你可要想好了,一旦选择学儒,将来很难在秦国获得功名利禄。”
嬴渊又向他说了这句话。
在去年末时,他曾就警告过颜路。
所得到的答案也很满意。
此番,他就是要故意再说一遍,让颜路在去回答那个问题。
因为在稷下学宫藏书楼里负责打扫清理的老翁,正是荀子。
他并未死。
一开始嬴渊也不确定,可是当察觉到那名老翁体内有着无穷连绵的内力时,他才敢确定,那就是荀子。
要不然,他想不到,在整个稷下学宫内,谁还会拥有如此高深的内力。
只要颜路回答了自己所言,必然能令那个老翁刮目相看,如若他真的是荀子,那么,让颜路拜师荀子,也就有了希望。
颜路也不负厚望,将那日所答原原本本的又说了出来,“小叔,我不是说了,我所求,于功名利禄毫不相干也!”
听到他的回答,嬴渊莞尔一笑,刚要出声,就听那名老翁放下手里的扫帚,背负着双手来到颜路跟前,轻声笑道:“好,好啊,说得好。”
见他来此,嬴渊直言不讳,作揖道:“兵家嬴渊,见过荀子先生。”
“荀子?”
老翁还没觉得惊讶,颜路便目瞪口呆起来,
“小叔,您说他是谁?是荀子?稷下学宫前任大祭酒?”
也不怪颜路惊讶,实在是荀子已死的消息,天下皆知。
现在活人就站在他的面前,他焉能淡定?
嬴渊摸了摸小颜路的脑袋,微怒道:“见了先生还不赶快行礼?”
闻声,颜路眨了眨眼睛,望着眼前的老翁,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作揖道:“学生颜路,见过先生。”
长者为师,自称为学生,倒是没有什么。
荀子轻轻颔首,看了看嬴渊,抚须笑道:“你是如何知晓老夫身份的?如果老夫所料不差的话,你是去吊唁过老夫的。”
他很好奇这一点。
之所以要假死,是因为秦王亲政,各国即将纷争不断,他无心参与大国相争,索性逐渐隐退,每日与各类典籍相伴,闲暇时刻研究研究学问,才是他真正向往的生活。
荀子心中装的是天下,而并非是一国一地,所以各国相争,他并没有参与的念头。
相反,心里只是想着为后世子孙留下点儿东西。
“整座稷下学宫内,能有您这般气息绵延不绝,内力浑厚如海者,晚辈实在是想不到还有他人,不过...其实在吊唁您老时,晚辈就已经感觉到了一些奇怪,心中也在猜测,其实您未死。”
嬴渊自然是不会告诉他,其实自己是看过秦时明月,所以才感觉他没有死,只是隐退而已。
现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对于荀子来说,其实这都不重要。
他摇头苦笑,怅然道:“近些时日,韩非时常会给我送来书信,其中对你多有赞赏,认为你将来会是兵家人物当中扛鼎者,今日一见,或许他说的很对。”
这也算是他的一种赞赏。
荀子很少夸赞人,这是对嬴渊的一种肯定。
“先生缪赞。”
嬴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