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不知被什么触动了一下,抬头看着站得较远方廉佑,道:“廉佑,你带人去离子坡,一定要把人带回来。”
顷刻间,锦心觉得眼前变得模糊,无数个南亦辰在眼前晃动,她觉得眼皮很重很重,哪怕用尽全力也睁不开。又觉得很累很累,仿佛举着千金重的石头,终于能放下来了。
此时,谁也没注意到角落里张嬷嬷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锦心缓缓睁开双眼,陌生的红木床顶落入她涣散的瞳孔。她回味着自己做的梦,这个梦漫长且揪心,梦里她和阿诺去魏国取夕颜花,在回来的途中,阿诺遇难。
怎么会做这样可笑的梦呢?
不对,这不是梦。蓦地醒过神来,她猛地坐起身来,又觉得浑身无力,直直倒了下去。
只见擦拭桌几的丫鬟扔下抹布奔了过来,
丫鬟又惊又喜,激动的说道:“红桃,快去禀告将军,二夫人醒过来了。”
锦心只觉头昏脑胀,胸口隐隐作痛,她看着丫鬟,道:“你是谁?”
“我叫小环。”
“小环,能不能扶我坐起来。”
小环边点头边扶着锦心靠坐在床背上,接着又端起床边案几上的瓷碗,瓷碗里面是冒着热气的汤药。
小环端着汤药,坐在床沿上,说道:“二夫人,该喝药了。”
锦心看了一眼汤药,道:“我睡了多久?”
“四天三夜。”
锦心道:“太夫人怎么样了?阿诺呢?”
小环疑惑道:“太夫人的毒解了,已经没事了。阿诺又是谁?”
锦心心中蓦地升起不好的预感,看端着汤药的小环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心中愈发不安。
一勺冒着热气的汤药送到唇边,锦心道:“你们知道我要醒来吗?”
小环纳闷道:“不知道啊,大夫说你若醒来就会没事,若醒不过来,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锦心道:“这汤药是热的?”
小环莞尔一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几日每半个时辰换一次汤药,将军说了,等你醒来就能喝药。而且将军每天都会来看你的。”
话音刚落,就看见南亦辰从门口迈进来。
小环机灵的起身站到一边,为南亦辰让开视线。南亦辰毫不客气的坐到方才小环坐过的位置。他摊开手掌伸到空中,小环心领神会将汤药送到南亦辰手中。
锦心乍见南亦辰,仿佛看到那张冰冷阴鸷的脸庞。然而,此刻的南亦辰,目光温和,唇边带着浅浅的笑意,与从前判若两人。
站在一旁的小环识趣的退下,她走的时候还不忘捂嘴偷笑,那笑尽数落在锦心眼中。
锦心觉得这丫头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她觉得很有必要解释一下。
不,她想起了很重要的事。
她看着南亦辰,问:“阿诺呢?”
南亦辰左手端着瓷碗,右手拿着汤勺舀了满满一勺,不紧不慢说道:“喝药。”
锦心有点急,重复道:“阿诺呢?”
南亦辰道:“先把药喝了,我再告诉你。”
闻言,锦心抢过药碗,扬起头,一口喝灌下苦涩的药,然后看了看晾在半空中汤勺,顾不上忸怩,喝了汤勺中的药。
她擦了擦唇角,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南亦辰放下碗,沉思良久,面色凝重道:“你确定阿诺是被困在离子坡?又是如何被困住?”
锦心略感不安道:“确定,有什么问题吗?”
南亦辰道:“离子坡并没有阿诺的身影。”
锦心似乎想到了什么,道:“我也不清楚那条路叫什么,只是听说叫离子坡。那条路的两边都被山坡包围,城外十里之内也只有那条路是那样的。”
南亦辰道:“被山坡包围的路,的确是离子坡。廉佑去的时候,将那条路翻了个遍,什么也没发现。”
锦心侥幸的想,阿诺会不会逃了。又道:“你们在那里找到几具尸体?”
南亦辰奇怪道:“什么尸体?”
锦心看着南亦辰迷茫的神情,才意识到“不对劲”。心中疑窦丛生,他究竟有没有去救阿诺。
于是,她说道:“我和阿诺在离子坡被六七个黑衣人劫杀,阿诺会武功,她拼命护送我离开。我走的时候,阿诺已经杀了两人,鲜血流了一地,而阿诺还在与他们厮杀。”
南亦辰盯着锦心,眼中露出讶然之色,微微蹙眉道:“不对,若说厮杀一场,总会留下痕迹,可那里别说尸体,连血迹都未见半分。更何况就算要毁尸灭迹,时间那么短,又怎能处理的这么干净。”
锦心不可置信的看着南亦辰。
不可能,怎么会是这样,究竟是哪里出了错?难道他骗我。
南亦辰似乎读懂了她的眼神,有些不悦道:“那日廉佑去了不久,我亲自过去,确实没发现阿诺,信不信由你。”
此时,锦心反倒有些不自在,心中自嘲道:“你以为你是谁?救了太夫人就忘了自己的身份。他是高高在上将军,你凭什么质疑他,就算他不救,你又能怎样。何况阿诺有着太多的秘密,是生是死还未可知。”
思及此处,锦心神色黯然的低下头,嗫嚅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阿诺罢了。”
南亦辰见她略带委屈的脸庞,觉得好笑又好气,旋即柔声安慰道:“我已派人四处寻找阿诺,到现在还没有结果,说不定她还活着。”
锦心道:“谢谢!”
南亦辰道:“你不必向我道谢,该说谢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