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霸连忙使人在席后另安排了三个席位,安置了他们和李牧的随员。
各人坐定后,李牧望着乐乘道:“想不到乐将军也在这里,乐将军身为邯郸的守将,此刻不抓紧防务,为何却来参加私人的决斗?”
对乐乘这个军方的叛徒,李牧自然是深恶痛绝。
乐乘头冒冷汗,结结巴巴道:“这个...本将...”
赵穆干咳一声道:"乐乘将军是本候邀请来的,邯郸最近奸细众多,眼前的这个缪毒来历不明,所以请乐乘将军一起来参谋下。"
李牧冷冷道:"区区一个缪毒,竟然让巨鹿侯、乐将军、郭上卿同时出马,真是令李某大开眼界。本将今次回到邯郸,发现邯郸军务废弛,军用物资竟然出现短缺,大军压境下还有人中饱私囊。我征询过廉大将军的意见后,故决定由军方联名上书,求大王彻查此事。可是过了将近一月,却毫无音信。侯爷乃一手处理此事的人,当知李牧所言非虚,我还要向侯爷请教呢。"
赵穆的脸色立时变得非常难看,但冲着李牧的军权地位,仍不敢反脸发作。郭开阴声细气地道:“邯郸驻军军用物资的事情大王自有定夺。大将军不把精神放在防御秦军上,是否多此一举呢?"
田步乐想不到圆滑如郭开者,竟会如此顶撞李牧,可见军方和赵穆、郭开这些文臣的斗争,已到了白热化的地步,再不顾对方颜面了。而李牧这种毫不留情面的性格,加上赵王的昏庸,注定了他将来的悲壮结局。
李牧不愧强硬的军人本色,仰天长笑道:"我只不过是想要将士们在野外拼杀的时候,有人在后面拖后腿。争胜之道,先匡内,后攘外,若说此乃多此一举,真是笑话之极。"
此刻赵霸自然与李牧站在同一条战线上,凶光闪烁,赞道:“大将军所言极是。”
两方人马不断言语交锋,吵得不可开交,火药味愈来愈浓。
赵穆脸色阴晴不定,终于一拍桌面,道:“今日之事,皆因误会而已。只要缪毒能够战胜我手下的门客安金良,我发誓会既往不咎。”
李牧和赵霸相互看了眼,知道这是赵穆的底线,同时看向场中的田步乐。
田步乐傲然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领教了。”
果然赵穆一方的脸上都闪过喜悦的神色,似乎看到了田步乐血溅当场的样子。
安金良一副毫无生气、半死不活的表情,缓缓站了起来,拔出背后比一般剑长了至少一半的宝剑,冷然望着田步乐道:"缪毒,我这把剑名叫饮血剑,顾名思义一旦出鞘就会见血,你要小心了。"
田步乐见安金良似乎毫不关心自己的生死,这种能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才最难对付,田步乐不由心中警惕,两眼寒芒电闪,盯着安金良道:"刀剑无眼,你的剑一直是引别人的血,这次说不定会饮你自己的血!"
“无名小子真是好胆!”
安金良怒哼一声,移步堂心,摆开门户。堂内鸦雀无声,人人均知道安金良的剑法深不可测,当然有人暗中叫好,有人却为田步乐担心。
赵穆端起桌前的酒杯,轻轻抿着,杀掉了田步乐,不仅能够为他的干儿子报仇,还能大挫李牧等人的锐气,可谓一举两得。他不相信,眼前这个无名小卒能够击败自己门下的第一高手。
田步乐两眼凝视着安金良,伸手拔出从赵致借来的宝剑,心中涌出腾腾杀气,像热雾般蒸腾着,同时心头一片澄明,万缘俱灭,似乎天地间只剩下他和对方剑,再无他物。
安金良虽然稳立如山,毫无破绽。可是田步乐却似完全明白敌人的所有动向和意图,一丝不漏地反映在他有若青天碧海的心境里。
借着奇异的呼吸方法,专一的心志,使他像立地成佛忽然得道的高僧一般,达到了这种剑道的至境。在旁观者眼中,田步乐忽地变了另一个人似的,渊亭岳峙,静若止水,但又涵蕴着爆炸性的力量和杀气。
赵穆和赵霸同时泛起骇然之色,他们都是用剑的大行家,自然知道这种境界,最能发挥剑术的精要。
安金良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见田步乐守得有若泰山一般稳固,明白遇到了敌手。他双手持剑,紧盯着田步乐,竟和田步乐玩起了对峙。
田步乐眼光落到对方剑上。在灯火下,有若暴长磷光的剑体散发着一种无可名状的璀璨光芒,纤尘不染,极为锋利,知道这是一把吹毛断发的宝剑。
田步乐轻吐了一口气,一步一步,缓慢有力的向安金良迫去,反守为攻,主动发起了攻势。安金良双目射出阴鸷厉芒,紧盯着田步乐双肩。
咚、咚、咚…….
大堂落针可闻,只剩下田步乐似与天地万象相合无间充满节奏感的足音。众人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就似一切均在田步乐的掌握中,万物都要向他俯伏叩首。
田步乐想起大梁邹衍的观天台,忆起漫天星辰的美景,心中涌起万象豪情,一声裂帛般的大喝,使出自我领悟的招式,手中宝剑似缩似吐,倏忽间循着一道玄奥无匹,含着物理深义的径路,直击安金良脸门。
以安金良如此沉狠的人,亦吃了一惊,只觉对方剑势若长江大河,滔滔不绝,假若自己只采守式,立时会陷于捱打之局,无奈下,饮血剑化作点点寒芒,以攻对攻。
田步乐正是要迫他施出压箱底的本领,这时见计已得售,蓦然后退。安金良大喜,还以为对方优越的剑法只是昙花一现,此刻又显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