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杨感激地看着他,“曹院长,我一直都信任您,只是我不想这件事让辛薇知道,去你家……”李杨显得有些迟疑。
“不要紧,薇薇今天去她外婆家,晚上不会回来,放心吧。”
“谢谢您!曹院长。”李杨离开了医院。
傍晚六点时,李杨准时来到曹爱华家里,曹爱华把他带到楼上的书房,“你还没吃东西吧?稍等一下,我泡两杯咖啡,弄些糕点,我们边吃边谈。”
“不用了曹院长……”
“哎,哪能空着肚子谈事情,我们做医生的,最讲究身体健康了。”
李杨不便推拒曹爱华的好意,简单地吃完茶点,他迫切地问道:“曹院长,我想知道张明现在在什么地方?”
曹爱华看了看李杨,慢悠悠地说:“小李,下午时间仓促,有些事我想再了解一下,你是怎么知道我和张明认识的?”
“噢,是薇薇告诉我的。”
“薇薇都知道这些事吗?”曹爱华瞪大眼睛,
“知道一些,我告诉她的,这个……”李杨犹豫了一下,把那天和辛薇情归于好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曹爱华。
“这些薇薇都跟我说过了。”曹爱华脸色松驰下来,他像推心置腹似地对李杨说:“小李,我不否认你是个好孩子,上次我也说了。但人生许多事,常常与好坏无关,它要讲对称,讲平衡,讲等值,你明白吗?”
“是的,曹院长,我是答应过你,可是……”
“好了,这件事先放在一边,就拿你今天所讲的事来说吧,未必就是完全不能接受的。你要知道,这个世道原本就充斥着各种的不公平,有许多人一辈子庸庸碌碌却长寿天年,而许多人中精英却往往病祸缠身,不得施展才华。而社会的进步,又往往需要大批精英的努力,那些个蠢才庸才,活着也如同行尸走肉,有何益处?”
李杨见曹爱华讲出这些怪论,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正要再问,突然觉得头一阵晕眩。
“咦,我这是怎么了?”李杨很奇怪,自己身体从来没有这种状况。
曹爱华似乎没察觉到李杨的异状,接着说道:“有时候,为了一个远大的目标,或是为了一个更完美的结局,不得不牺牲一些次要的或者无用的环节。不要光看到这个环节的损害,应该从长远看,从大的方向看,你明白吗?”
李杨的眼前开始有些模糊,曹爱华的面目也显得有些不清。
“怎么回事?”李杨使劲眨了眨眼,又用力地甩了甩头,但好象无济于事。
“怎么?身体不舒服吗?”曹爱华微笑地看着他,
“奇怪,奇怪……”李杨自言自语道。
“你知道薇薇的妈妈是怎么去世的吗?”曹爱华盯着李杨。
“怎么……去世的?”李杨呆呆地看着曹爱华,嘴里木然地问着。
“就是因为没有一个可供替换的健康的肾,可恨的是,当时医院里有一个垂死的病人,他的肾正好符合薇薇妈妈的身体要求,我苦苦哀求他卖一个肾给我,是卖,不是捐赠。我愿意倾家荡产,债台高筑救回薇薇妈妈的性命,可是那个蠢笨如猪的乡巴佬和他的家属都拒绝了,说什么死要全尸,呸,愚昧!就这样,我眼睁睁地看着妻子合上美丽的双眼。我的心都碎了,如果不是可爱的薇薇,我那时就要追随她去了,这一切,你能理解吗?”
柯阳神情恍惚地摇了摇头,“可是,这是他人的意愿,不能强求。”
“不能强求,说得好。你知道薇薇妈妈多有才学吗?她是心血管外科的高材生,如果她能活下来,你知道会有多少人因此得救吗?”曹子清声色俱厉地说道。
李杨昏沉的脸上忽地一闪,“是你、是你,不,不,这不是真的……”李杨有气无力地说。
“是的,是我,你要找的医院里的人就是我。你说的那个电话号码正是我办公室里的,只不过它是保密的,别人都不知道罢了。”
李杨猛然发现自己手脚迟钝,难以施展,心里大惊,他极力克制住脑子里的晕沉,开始运动能量来化解这种异状。
“是你把我和辛薇说的话告诉了张明,你害死了我的妈妈,我这么信任你,你于心何忍?”李杨悲愤地看着曹爱华。
“对不起,这并非我的本意,张明办事不力,我深表遗憾!”曹爱华暗骂张明愚蠢,他的确没想到张明会出此下策,弄得最后走到现在这一步的境地。
李杨潜心调整体内的能量平衡,他艰难而缓慢地把手伸进裤袋里,“那,当时,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错了,小李,”曹子清正色道:“我本身并不是恶人,我做这种事原本就是为了行善,想想吧,这些好的器官长在那些低等劣质的人身上,是多大的浪费。而它一旦到了那些能够主宰自己和他人的人身上,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能够创造多少的财富和资源。只是这样的事得有人来做,需要有人牺牲自己来弥补这种缺憾,单看一面,也许你觉得这是残忍和不人道的。但你要从全局来看,从整个社会的发展来看,它实际的结果是体现了推动社会进步的价值,你能说这不是在做好事吗?”
“那些孩子的器官呢,它们的需求者也是你所讲的这些人么?”李杨一边运气,一边低沉地问,
“当然,这些需求者的父母就是刚才我所说的那些人,挽救他们的孩子,也等于是在挽救他们,道理是一样的。”曹子清振振有词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