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被动接受,倒不如主动出击,哪怕需要她做点什么。
这么一想,叶和欢走过去,站在他身后巴巴瞅着他。
郁仲骁很快就察觉了,转过身来,瞧见她,倒没多少诧异,看了一眼,继续接电话。
“过几天我就回去……不用销……嗯……”
叶和欢耐心地等着。
等待的时候,她想了很多事,发疯的母亲,抛妻弃女的父亲,年幼流落他乡的孤独,很多很多。
郁仲骁终于挂了电话,转身就走,看都没再看她一眼。
“小姨父。”叶和欢忙伸手,急急地扯住了他的袖口露出的那一截白衬衫。
郁仲骁脚步停下,回头看向这个胆大爱演戏的女孩,脸上没什么表情:“什么事?”
那是一种疏远寡淡的口吻。
跟昨天小区里帮她修车时截然不同,至于这种变化,她归咎于自己刚才不老实、试探他的左手。
一时后悔莫及。
“小姨父,前天晚上我是不是见过你?”她先开口,漂亮的猫眼,小心翼翼的目光。
不再是把手搭在他大腿处时的挑衅眼神。
郁仲骁不着痕迹地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袖子上拿开,淡淡地看她一眼,推开门就要进去。
叶和欢越加不安,咬咬牙,追上去,不管不顾地拉住他的手臂。
他低沉命令的语气:“放手。”
她垂着头,下一秒,眼泪已经掉下来,啪嗒一声,滴在了他的手背上,带着灼热的温度。
男人对女人的眼泪总是无能为力,再强硬的心都会屈服。
郁仲骁眉头皱起,但脸色却稍有缓和,再看她,确实还是个孩子,又能怎么跟她计较:“收拾一下,进去吧。”
“小姨父,我已经知道错了。”
叶和欢搭在他胳臂上的手慢慢往下,带着试探,手指碰到他的虎口,见他没反应,探入他的掌心,握住了他略显粗糙的大手,抬起头,长长卷卷的眼睫沾了湿湿的水汽,红红的眼圈,倔强又委屈:“你不要告诉外公好吗?”
“小姨父,你可能不知道,我从十二岁开始,一直一个人在温哥华生活,我以前都没去过这种地方,那次其实是我一个同学骗了我,她跟我说是去喝饮料,我没想到是酒吧。”
说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低下头,食指跟中指有一下没一下戳他的掌心,声音沙哑:“家里没人关心我,也没人教我怎么提防坏人,我朋友跟我说,要穿成那样子,那些*才不敢欺负我,我跟你保证,以后我都不去了。”
郁仲骁手心一痒,发现了她的动作,眉头拧紧,刚想甩开她不安分的手,她已经先行松了手。
“小姨父,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郁仲骁不做声。
叶和欢往前半步,抬起的手抓住了他西装上一颗纽扣,轻轻转着,额头几乎要贴到他的西装,低低的声音很柔:“外公的身体一直不好,我不想让他生气,小姨父,你不要告诉他好不好?”
“你以前都是这么求人的?”头顶是男人的声音。
叶和欢心头一紧,但只是又往前半步,挨着他的身体,抬起眼看着他深邃的眼睛:“这是我头一回求人,如果有哪里做得不对的,小姨父,你别生气,我真的保证不再犯错了。”
郁仲骁从没遇到这样的孩子,看似简单却十分复杂,你不知道她哪句话是真的,明明年纪还很小,做出的每个动作却带着挑/逗,还有那双猫眼,会露骨地盯着男人看。
“你不用跟我保证什么。”他淡淡道。
叶和欢重新抬起头看他,那双被泪水冲刷过的猫眼异常清澈。
人已经被推开。
郁仲骁拿掉她握着他西装纽扣的手,声音依旧沉沉的,不掺杂一丝一毫感情:“你该保证的人在休息室里。”
话毕,他越过她走了。
叶和欢从没遇到过这么油盐不进的人,尤其是他最后那句话,让她忐忑不安地度过一上午。
葬礼时,她下意识寻找他的人影,所幸,他没有跟外公或韩菁秋在一起。
她稍稍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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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仪式结束已经是下午一点。
叶和欢没有跟叶赞文他们一家子回叶家,而是在韩菁秋不满的目光中,答应外公去韩家住两天。
“仲骁呢?”快离开时,韩老问。
“刚才好像碰到认识的人,应该在哪个角落里说话吧,我去找找。”
韩老发现身边外孙女的魂不守舍,关心道:“怎么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了?”
“没有啊。”叶和欢替老人家把腿上的毛毯盖上,莞尔:“刚才在想事情,太专注,一不小心就走神了。”
“想什么事,好不好说给外公听?”
叶和欢转了下眼珠,故作好奇地开口:“听小姨父的口音,不像是咱们本市人,我在猜,他是哪个地方的。”
韩老笑,对这个女婿颇为满意:“你自己问问他不就完了。”
“可是我觉得,小姨父好像不怎么喜欢我。”她幽幽叹了口气,煞有其事地嘀咕:“不知道哪儿得罪他了。”
“净瞎想,你小姨父几岁的人,还跟你一个小孩子计较?”
叶和欢倏尔蹲在韩老面前,攀着老爷子的手臂,撒娇道:“那要是小姨父不喜欢我说我坏话,我不管,到时候外公你得站在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