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瓘有点懵懂，却看见一旁的李世绩微微蹙眉，丢了个眼色过来。/p
李世绩今年二十有九，张文瓘才十五岁，但两人却是好友，去年李世绩投唐后统率河北唐军。/p
年初洛水大捷后，李世绩攻打徐元朗，斩其首级，得以回京升任左监门大将军，张文瓘与两位友人送行。/p
李世绩临行前将佩刀、玉佩赠与那两位友人，却无一物赠与张文瓘。/p
张文瓘询之，李世绩回道：“赠以刀，欲其果于断；赠以带，俾其守约束，君无施不可，焉用赠？”/p
从那之后，李世绩与张文瓘订交，为至交好友。/p
李世绩连续使了几个眼色，无非是在告诉张文瓘，有的事情没必要说的那么细……难不成你想投入秦王府？/p
就在这时候，李世民幽幽问道：“史万宝被生擒还是阵亡？”/p
张文瓘迟疑道：“原国公矫圣人手诏，致三万大军覆灭，惭愧自尽。”/p
死了？/p
还是惭愧自尽？/p
众人愕然，李世民眉头一挑，“史万宝在何处惭愧自尽？”/p
“呃……在馆陶县城。”/p
李世民嘿嘿两声，虽然不知道细节，但他隐隐猜到，此事的背后应有李善的身影。/p
李道玄必然痛恨史万宝，但会不会杀了对方以泄心头恨意，难说的很……但如果李善是有理由杀了东宫心腹史万宝的，因为李德武已经投入东宫麾下。/p
李德武入东宫，几乎断绝了李善入东宫的可能性，如此一来，能庇护李善的……只可能是圣人李渊，以及秦王李世民。/p
但是这有一个令人难解的疑团……李善理应不知道李德武已经兼任太子千牛备身，李世民在心里琢磨了下，难道是想以此投名吗？/p
长孙无忌早年随舅父高士廉居于晋阳，是看着李道玄长大的，又细细问了张文瓘几句。/p
李世民目光闪烁不定，突然转头问：“克明，李善何时启程北上入河北道？”/p
杜如晦被问得一头雾水，想了会儿才说：“多日前，陕东道来信，河北缺粮，齐王使李德武回京，又使李善押运粮草北上。”/p
李世民的视线无意识的在屋内扫动，脸上似乎带着丝丝笑意……虽然不知道细节，但他差不多能确定，李德武投入东宫这件事的背后，很可能有李善的手脚。/p
这对父子，论能力，子远迈其父，而李善却如此坚定的选择了秦王府而不是东宫……这让本身就和李善同病相怜的李世民心中升腾起一股怪异的情绪。/p
有些好笑，有些喜悦，还有点同仇敌忾……/p
杜如晦还在沉思，一边思索李世民为什么突然问起李善，一边思索河北战局，七八万大军猛攻魏洲，田留安能撑得住吗？/p
而长孙无忌笑着向张文瓘问起李善，同时和李世绩说起此人。/p
“怀仁兄那日离下博南下，几番遇敌，却屡屡挫敌，生擒欲谷设，后在贝洲力救淮阳王麾下护军柳濬为首的数百唐兵。”/p
“但也因此暴露行迹，叛军分兵数千东进，于贝洲筹集粮草，正好堵住了怀仁兄一行南下的路径。”/p
“几陷于绝境，怀仁兄力主一战，筹谋夜袭，一战击溃两千敌军，焚尽敌军大营粮草，又连夜奔袭破武城，在下当日已是命悬一线，若非怀仁兄，此时已一命归西。”/p
李世绩听得直咧嘴，这就算了……而李世民、长孙无忌一脸的不信！/p
你以为我们不知道？/p
那货骑在马上，一个不好就要摔下去，还能领军夜袭？/p
长孙无忌摇头问：“李善领军夜袭？”/p
“怀仁兄随军潜行，但领军者乃定方兄。”张文瓘虽然疲累，却神采飞扬，但说到这儿顿了下，“定方兄乃夏王、刘黑闼旧部苏烈，其义父即高雅贤。”/p
“噢噢……是他！”李世绩哼了声，“殿下，年初洛水大捷，高雅贤遭部将潘毛刺落坠马，伤重而亡，第二日，高雅贤义子出战，斩杀潘毛……应该就是这个苏烈。”/p
长孙无忌眯着眼问：“苏烈乃窦建德、刘黑闼旧部，却受李善驱使……难道李善也是窦建德旧部？”/p
“非也非也。”张文瓘摇头道：“苏母伤重，怀仁兄精于医术，施以援手。”/p
长孙无忌也是无语了，那小子懂得玩意好杂啊，类似的人物他也见过，但那小子尚未弱冠之年，有那么多时间学吗？/p
是不是吹捧的有点过了？/p
李世民饶有兴致的问了夜袭敌营，奔袭破城两战的细节，笑道：“此人非斗将、勇将，当为山东英杰。”/p
“殿下这是又起爱才之心了。”/p
张文瓘补充道：“两千突厥轻骑南下先至永济，定方兄诱敌深入，使魏洲总管田大人截断敌军，定方兄绕行破其后阵，两千突厥轻骑死伤惨重。”/p
“不久前，刘黑闼率兵猛攻馆陶，黄昏时定方兄率军出击，五百骑兵大破近万步卒，淮阳王、田总管、凌先生均赞其军略。”/p
李世绩来了兴致，详细问了馆陶一战的细节，“倒是没想到，刘黑闼旧部中还有如许人物……恭喜殿下了。”/p
长孙无忌都斜眼瞥着李世民……秦王府的心腹幕僚都曾经举荐过李善，但李世民始终没有将李善收入麾下，苏定方会不会投入秦王府，还真不好说呢。/p
“凌先生？”杜如晦眉头一皱，“此乃何人？”/p
“夏王麾下，国子祭酒，凌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