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前,李渊决意加李善代州长史,暂掌复设的代州总管府,消息应该还没那么快传到代州,再加上这封信的路程……/p
出了什么事……凌敬面色转冷,伸手接过信,侧身拆开。/p
李客师还好, 柴绍、崔信都神色微动,要知道凌敬如今掌天策府大权,是李世民幕府中数的出的心腹幕僚。/p
崔信在心里调高了凌敬的重视程度,不过他也知道凌敬早在山东战事末尾就投入秦王麾下,随李道玄、田留安等将复失地,抚慰地方。/p
其实崔信不怕李善投入天策府, 毕竟他自己就是清河崔氏出仕者中唯一没有投入东宫的那个人,而且他姻亲故旧中还有京兆杜氏、清河房氏。/p
一目十行看完,凌敬神色放缓,笑着将信递给了崔信,“适才还言惜怀仁今日未至,不料……”/p
崔信看了几眼,啧啧两声,想了想递给了张文瓘,朝着外面努了努下巴。/p
另一侧的偏厅内,侍女、丫鬟都被赶了出去,朱氏亲自烹茶,崔小娘子在一旁帮忙,长孙氏和张氏一来一往互相试探叙谈,长孙氏两个儿媳崔氏、温氏时不时补充几句。/p
定亲已然是确凿的事了,但还有很多事需要互相了解……联姻联姻,不仅仅是一对男女,也涉及两个家庭,甚至是两个家族。/p
张氏事前得丈夫叮嘱,没有去问李善的父祖辈,只问起各种其他的琐事……比如住所。/p
长孙氏轻声慢语, “就在延寿坊, 科举后过户的,占地颇广,不过需要重新修缮。”/p
张氏愣了下,延寿坊位于皇宫西南角,靠近西市……那是自家都捞不到的好地段,早早就被收归少府,陛下偶尔赐予臣子。/p
“怀仁赐爵县公,得陛下恩典,实授五百户,如今日月潭就是李家的庄子。”长孙氏笑道:“这儿山清水秀,这两年庄子重新布局,亦出自怀仁手笔。”/p
崔氏惊讶道:“适才登山,见引水渠弯曲有致,水龙飞溅,星星点点,却是李郎君的手笔?”/p
“从山上引泉而下至村西日潭,引水渠遍布全庄,取水极为方便,一直通往村东月潭,再汇集入泾河。”长孙氏轻声道:“江南水庄, 北地少见的很。”/p
温氏年纪不大,才十七八岁,娇笑道:“崔妹妹倒是能换着住。”/p
张氏眼睛一亮,婆媳之间最是难处,如果朱氏住在日月潭,女儿住在延寿坊,无需晨昏定省,也可时常问安,那就舒服多了……张氏当年嫁入崔家,在这方面受了不少委屈。/p
至于其他方面,张氏不好问出口,长孙氏自持身份,两个晚辈崔氏、温氏随口低声讲述……反正有钱有地,门下有人有宅,什么都不缺,肯定不会受委屈。/p
这时候,崔小娘子端着茶盘过来。/p
长孙氏看了眼,笑道:“果然巧手。”/p
崔小娘子红着脸,“皆是伯母点茶。”/p
“熟极生巧罢了。”朱氏笑了笑,“此为小道,若是上手,也快得很。”/p
张氏曾经听张文瓘提起过朱氏善烹茶点茶,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六盏茶都咬盏,的确近乎于道。/p
烹茶技艺……寒门想学也没地儿学,张氏不禁有些好奇,天下朱氏,江南倒是有朱氏望族,但这位显然不是出自江南,记得长孙氏提起过出身关中。/p
闲叙片刻,温氏好奇的问:“崔妹妹,那枚红宝石准备打金步摇还是镶在头冠上?”/p
“对了。”崔氏笑道:“定婚书,亦需聘礼……那红宝石就是聘礼?”/p
正说着呢,外间侍女禀报,张文瓘笑着进来,“姑母,怀仁兄来信了。”/p
张氏还没开口问,张文瓘就将信纸递了过来,只看了几眼,不禁心头一动,忍不住打量了下女儿。/p
一旁的长孙氏接过信纸,轻声诵道:“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p
崔氏出身博陵崔氏,不禁叹道:“聊聊四句,看似浅显,实则深邃,这等诗句,才是聘礼啊。”/p
“此诗可为聘礼,可赠表妹,亦是自述。”张文瓘顿了顿,才继续说:“怀仁兄与人为善,温文儒雅,与人来往如沐春风,但实则心有傲气。”/p
长孙氏微微点头,看向朱氏,“朱娘子养的好儿郎。”/p
朱氏身姿挺拔,顾盼生辉,这样的儿子太给自己长脸了……虽然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儿子哪儿来的诗才。/p
张文瓘毕竟年纪还小,张氏索性将其留下,细细问起诸事……呃,张文瓘自然是大吹特吹,吹得朱氏都有点不好意思了。/p
另一侧的偏厅内,李客师突然道:“表弟此行在代县驻足几日?”/p
“约莫四五日。”崔信随口道:“早闻代县残破,不过如今早非旧观,怀仁施政,如春风化雨,百姓皆称,此生未见如此父母。”/p
李客师犹豫了下,低声道:“怀仁加代州长史,掌代州总管府,琐事繁多,更主责雁门,整兵备,援马邑,抗突厥……”/p
凌敬一听就明白了,“德谋有意?”/p
一旁默默坐着的李楷轻轻点头,“眼见怀仁建功立业,晚辈意欲有所作为。”/p
李善掌代州总管府,不可能再将主要注意力放在代县一地,有必要重新任命代县令……李楷与其乃是至交,又是陇西李氏丹阳房子弟,自然有这个资格。/p
崔信想了想,迟疑道:“突厥若破关而入,凶险的紧。”/p
“怀仁亦在代州,